我占什么便戚柏咬了咬牙,觉得越解释越尴尬,干脆冲荀朝竖起了中指,说:关你屁事。
就关我事就关我事!荀朝揉了揉被踹到的地方,故意挑衅说,
以后六千就是我们的成员,大家同吃同住,你还跟人这儿装乖呢,你能装多久?要我说,既然大家以后就是同伙了,你就早早地拿你的真面目示人呗。
滚吧你。戚柏泄气了,屁大点的事被荀朝搞得这么麻烦,不想听你放屁,走开,给我挪个地方。
唉你别挤啊
那边两个人推搡着,另一头的风思留干脆就起了身,嫌弃地扫了他们一眼,决定把这休息室让给他们。但还是说了句:动作小点儿,别把虚无及的伤碰着了。
然后她往前面的驾驶舱走去。
路过陆谴的时候,她还有意对他点点头,以示对此前陆谴在星盗面前试图救他们的感谢:
你也休息会儿,今天受了不少惊吓吧?他们闹归闹,打不起来,你不用在意。
陆谴给予的回应是一个看不出破绽的笑容:好。
等她进到驾驶舱,陆谴收回视线。
没人再注意到他这边,他忽然从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一枚小小的,铜制的十字环,上面有着因为岁月沉淀而泛黑的陈旧斑驳。
这是从帕波托的飞船上拿回来的,他的契物。
破碑匙并不是游寻者们喜欢的东西,因为它的作用仅仅是用于打开界碑锁。
可谁都知道,界碑锁是用契主的血脉之力封固的,解锁会反噬掉他们自己的力量。费力不讨好。
游寻者们不会知道界碑里锁着什么,所以拿到这把钥匙对他们而言,其实意义不大。帕波托应该把它卖给新星联才对。
可看起来,他好像没打算卖。陆谴并不了解帕波托,但他清楚一件事:界碑里的东西不能面世。
陆谴看着这把钥匙,目色沉了些。
他在一瞬间动了要毁掉这把钥匙的念头。
当时跟着帕波托上飞船的时候,他其实没想着要把东西拿回来,怕太大件了不方便携带。可发现那是破碑匙的时候,陆谴却无论如何不敢把它留下。
旁人不知道,但陆谴却一清二楚,那界碑里锁着的是什么鬼东西。
以前陆谴还能把他的契物都保管在自己的星岛上,可如今他自己正在尴尬处境,又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着他的契物。
留着破碑匙似乎是个麻烦。
但他把钥匙放在手心,尝试着用力量去摧毁,却无奈地发现,他的精神力还是不够。他现在甚至连破坏一把破碑匙的能力都没有。
陆谴只好将钥匙化形为一枚小小的戒指,戴在手上。
它看上去古老陈旧,甚至有锈蚀的嫌疑。恐怕没人会想要打劫它。
不是说很快就到了吗,怎么开了这么久还没降落。
驾驶舱里,风思留问张厌吾。
定位不了降落点,这里的星球大多是荒星,没有地方着陆。
张厌吾蹙着眉,一直在寻找一颗合适的星球,但绕来绕去,却发现没有一颗可以登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现在不需要找降落点,找个氧气充足水源干净的地方就行。虚无及得快点休息,否则他的胳膊没法儿及时修复。
张厌吾知道风思留说的没错,但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他驾驶飞行器去过很多地方,起初还没有虚无及来给他们做向导的时候,张厌吾会天然地对一些荒星感到抗拒,靠直觉前行。后来也通过一些途径得知,大多数他不愿意登陆的荒星,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今虚无及昏迷不醒,他又回到了靠直觉驾驶的困境。着陆的荒星会不会有危险?张厌吾无法确定。
但现在虚无及的伤势要紧,所以张厌吾接受了风思留的建议。
好,锁定降落。
在确定好一个着陆星球后,张厌吾让其他人做好准备,回到座位戴好安全装置。
陆谴的思绪也从破碑匙上收回。
他看到戚柏从休息室出来后,径直走到了他斜前方的位置落座。表情没有了之前的羞恼,但却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他。
这意思有点像破罐子破摔既然你知道我撒娇是装的,那我就不装了。但是与此同时,我也决定不跟你玩了。
陆谴的角度连戚柏的侧脸都看不见,只看得到他那只精致小巧的耳朵尖上,飘着一抹粉。
陆谴有些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戚柏的小孩儿心性,这倒不像装的。
陆谴收回目光,但又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座椅上的安全扣。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毛轻微地扬了起来。
大家熟练地把座位上的安全装置设置好,锁扣稳固在身前,以防降落时人体失重造成危险。就连虚无及所在的床上都有这种装置。
备降状态下,大家都不能离开座位,戚柏干脆将身体躺倒在座椅上,神情恹恹。
他好像还在为荀朝揭他老底的事不高兴。
但这种不高兴又不是愤怒,就只是不高兴。闷头闷脑地缩在那儿,一言不发。
其实戚柏很想跟陆谴说:荀朝说的不对,我没有要占你便宜。
但他又觉得这事儿解释起来很麻烦。
戚柏从小到大的生存环境,决定了他必须要学会察言观色,要洞察人心,偶尔见风使舵一下,偶尔委曲求全一下。
他总得做一些讨好人的事,才能让自己活得好一些。
最初戚柏认识荀朝等人的时候,习惯性地伪装,习惯性地说好话。
和他们熟了,认为即便不用装模作样也能和大家相处了,戚柏自然就卸下了防备。
但对于陆谴,他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陆谴一开始对他就很好,一直都很好。戚柏没有道理对他装什么。
他觉得在陆谴面前很放松,所以态度软了一些,心情好了一些,绷紧的神经松了一些。
这些又不是装的。
哪里知道自己劣迹斑斑,谁都觉得他那份乖巧背后必然暗含某些索取无度。那个好脾气的六千,现在肯定也当他是个小骗子。
戚柏不高兴这个。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越想越气。他决定以后对所有人都凶点,尤其是六千,好让他们知道,曾经温顺乖巧的他是多么难能可贵。
这些不知道珍惜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就应该在他手里吃吃苦头。
对,就是这样。
戚柏想好了,以后绝对不给陆谴好脸色了。
于是,他回过头,用傲慢骄横的目光瞥了一眼陆谴,准备拿眼神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下一秒,他的傲慢骄横被吓得七零八落。
陆谴没有锁好安全扣
不,他根本没有开启安全装置!
飞行器正在备降,机身开始强烈倾斜。意识到危险的戚柏,慌忙紧迫地解锁了自己身上的安全扣,匆忙冲到陆谴跟前。
七百你做什么!赶紧回去风思留一看到他那样子,吓了一跳,备降呢!你想被砸出去吗!
荀朝也瞪大了眼,刚想叫一声,就看见戚柏黑着一张脸,两耳不闻地快速帮陆谴设好安全扣。
备降很危险,不做好安全防护你可能会被气流冲击撞向飞行器的天窗,你又没有精神力自我防御,砸出去就死定了。
他扣好最后一道锁,认真地责问陆谴,这种事你怎么不叫我?
其实说出来,戚柏也觉得他自己有问题。
刚才就顾着不高兴了,下意识以为其他人会去帮陆谴。哪里知道队里最靠谱的虚无及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根本没人来管陆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