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消息散播开来,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为此,他对萧云衍自然没有好脸色,可□□的白雪踏乌却总罔顾他的命令,几次三番的贴到萧云衍身侧,跟那匹皮毛如黑缎,体形也更高大些的乌云踏雪亲昵。
楚景容一忍再忍,最终忍无可忍,恼怒的质问道:萧云衍,我身下这匹马,是母马吗?
本在小心翼翼的观察楚景容的脸色,萧云衍冷不丁听到这话,直接被问懵了。
白雪踏乌是他刚寻到的宝驹,昨晚只不过跟乌云踏雪在同一个马厩里关了一夜,谁能想到,感情竟这样突飞猛进?
萧云衍默了默后老实答复道:不,是公马。
一听这话,楚景容气白了一张脸:萧云衍,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人是马都给他找不痛快。
萧云衍有苦难言,他真不是故意的,这情况,也让他始料未及。
景容,我。
楚景容不听他解释,一挥马鞭,再次将萧云衍抛到身后。
萧云衍长叹一声,只能再次苦追,这一来一往,很快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萧云衍购置在城外的一处别苑。
这别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他还没开宗立府的时候,父皇赐下的,这些年虽不经常来住,但一直有下人打理。
后院里种了一片金菊,正是盛开的季节,紧邻的后山则生长了漫山遍野的枫林,火红的叶片层林渐染,气势滂沱。
凉亭就坐落在后院内,石桌上已经备着好酒好菜。
萧云衍知道楚景容畏寒,却不能将四周统统包裹住,那样会阻碍视线,赏不到四周的美景,只能将进风的那一面落下厚厚的帷幔。然后在周围架起暖炉。
桌子上有楚景容爱吃的桂花酥跟绿豆糕,都是萧云衍亲自做好后,让手下提前摆放在这里的。
石凳上铺了一层保暖的狐狸毛,楚景容刚一踏入凉亭,一股热气袭来,让手脚冰凉的他顿感舒坦熨帖。
楚景容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是让萧云衍放手,是跟萧云衍和离。
可看到眼前这一幕,心底竟隐约生出些后悔的心思,他还来不及探究自己到底想如何,要如何,慕容寻的身影就出现在庭院中,笑嘻嘻的上前一步,跟他告罪一声:师弟,来晚一步,还请见谅。
能得到与楚景容独处的机会,萧云衍本是满心欢喜,而这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却让他入赘冰窖。
慕容寻怎么会找到这里,还有那句来晚一步是什么意思?
三日后,愿与君城外同游,难道约的不止他一个人吗?
张了张嘴,还没问出声,就见慕容寻占了他的位置,理所当然的坐到楚景容对面。
萧云衍目眦尽裂,也顾不得自己不是慕容寻的对手,怒火促使着他,只想杀了这个人。
刚要动手,耳边传来楚景容的声音,淡漠疏离,没有一丝温度。
我与慕师兄有些话说,你先退下吧。
瞳孔微缩,萧云衍难以置信的看向楚景容,他想质问楚景容,难道退下的不应该是慕容寻吗?
可是话到嘴边,又可悲的发现自己没有质问的立场,只能隐忍妥协道:好,那你们谈完了,记得喊我。
一定要喊我,景容,一定要记得喊我!
在萧云衍恳切的目光下,楚景容嗯了一声,却没有点头,反而错开视线,不去看他。
萧云衍心凉了半截,却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退开几步,远远的站在树下。
在萧云衍离开后,楚景容的面色也算不上好看,他抬头轻扫一眼慕容寻,压着声音问道: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
不见外的举起一旁的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慕容寻小酌一口后,不急不忙的答复道:我的计划很简单,这满桌的好酒好菜,你我二人闲话桑麻,从现在一直坐到日落黄昏。
只是这样吗?楚景容目露迟疑,并不觉得仅此就能让萧云衍同意与他和离?
只要你不中途心软,只是这样,就能达到目的,若是达不成目的,你自可以取我性命。慕容寻回答的斩钉截铁,对此坚信不疑。
正所谓杀人诛心,楚景容不懂情爱,也就理解不了,这种精心准备好一切,后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与仇人把酒言欢,自己却被弃若敝屣的滋味有多痛。
经过那天的风波,萧云衍的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慕容寻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再往他的伤口上撒把盐。
想起来的路上世人们的议论纷纷,楚景容一番挣扎后,最终点头:好,我答应,若是达不到目的,后果自负。
萧云衍站在树下,像条被主人遗弃的狗,瑟瑟的秋风卷起如墨的长发,袖袍也跟着飒飒作响,他眸光深沉的望向凉亭,静静的看着楚景容跟慕容寻相谈甚欢,一颗心如同被凌迟般的疼。
他等啊等,到底没等来楚景容的一声呼唤。
第42章
天空中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转而变成磅礴大雨。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后,下一次,就该落雪了。
本可以跑到檐下躲雨,可萧云衍怕楚景容想要喊他时候他不在,便依旧矗立在树下。
等下人匆匆忙忙取来油纸伞时,萧云衍的身子已经湿了半边。
这样冷的天,身着湿衣,被风一吹,唇都能冻得青白。
手下伺候的人恳请王爷去换身干爽的衣物,萧云衍却充耳不闻,他缓缓撑开油纸伞,将伞沿微微倾斜,用来遮住眼底的落寞与孤寂。
他也有自尊,不想自己这狼狈的模样,落入慕容寻眼中。
萧云衍竖起一双耳朵,隔绝风声,雨声,呼吸声,只为听到楚景容的声音。
然而,一直到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终是都没能等来那一声呼唤。
从慕容寻出现,萧云衍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城外同游?根本就是这两人针对他设下的一个局,至于目的,萧云衍也心知肚明。
可笑的是,就算如此,他依旧心怀期待。
最后换来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从最开始的新婚之夜,那人说要与他共饮合卺酒,却在他欣喜若狂的一饮而尽后,将交杯酒以祭奠亡人的方式泼洒在地上。
辛苦到手的海东青不屑一顾,费尽心机得来的梵音付之一炬。
再到如今,邀请他城外同游,他犹豫过,彷徨过,还是精心准备好一切,结果
楚景容,在你心里,萧云衍是不是就是个贱骨头?任凭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这颗心你不想要就罢了,作何要这样践踏?
待日落西山,慕容寻起身离开,路过萧云衍身边的时候,虽没有停下脚步,却有一声嗤笑传入耳朵。
萧云衍没心思再去追究,他这番落水狗的模样,活该被人瞧不起。
在慕容寻走后,楚景容也作势起身离开,青梧连忙从偏房跑出来,打开油纸伞,撑在楚景容的头顶。
擦肩而过时,萧云衍没再阻拦,只是嘶哑的开了口,声音淡淡的,不冲动。
楚景容,我等了你一天。
楚景容心口微疼,却被他强压下来,就像慕容寻说的,不能心软,事已至此,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萧云衍跟名誉,总要保全一头。
两个男人,又是师徒,有违伦理,有悖纲常。
楚景容在心里默默呢喃,任凭世俗的枷锁将他禁锢,与此同时,眸光也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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