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到王府的时候,发现自家公子衣衫单薄的躺在庭院中那棵枯死的紫藤树下,脚边空了几个酒坛子。
是的,紫藤树已经枯死了。
这树金贵,需有人悉心打理,王爷在的时候,都是王爷亲力亲为,如今王爷不在了,紫藤树在第二年开春后,没能再发芽开花。
公子,醒醒,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楚景容并不好酒,只是偶尔有心情的时候才会小酌两杯。公子向来理智,连思念王爷的时候,都克制着不去饮酒,今天喝这么多,太反常了。
青梧连忙搀扶,却在拨开楚景容凌乱的青丝后,人僵在了原地。
公子,他哭了?
青梧忽觉得鼻头酸涩,竟也跟着红了眼眶。
王爷在的时候,他心疼王爷一腔痴情得不到回应,现在王爷不在了,他又心疼公子因错过良人,折磨自己。
公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景容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落泪许久,他双眸没有焦距,听到动静,扭头好似看向青梧,又好似透过青梧在看向其他什么人。
一开口,就是王爷的名字。
萧云衍,他恨毒了我,他定是恨毒了我。
书信不回,连战报都不愿再提笔,他厌恶我至此,不想再跟我有丝毫牵扯。
萧云衍,你个混账玩意,竟敢这般待我,你怎敢这般待我?
楚景容崩溃的质问着,像自己才是被辜负之人,像是要让这话乘着风,送到边关的负心汉耳朵里。
青梧其实很想问一句:公子,这不都是你所求的吗?王爷真正按你说的做了,你却又承受不住了。
可见楚景容伤心至此,青梧这话哪还问的出口?
又不能跟着公子一起数落王爷的不是,在青梧看来,王爷是这世上难得的痴心人,就公子之前说过的狠话,若是换做自己,怕是碰壁两次后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良言一句三春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有时候,绝情的话,要比打人一拳还痛入心脾。
公子,地上凉,快些起来吧,不然以后王爷知道了,定要心疼了。
楚景容不肯起,他摇了摇头,酒醉之后,面容不再清冷,倒带着几分娇憨。
你骗我,他才不在乎,不管我怎样,他都不在乎了。
他走了,不要我了。
可是凭什么啊?凭什么在打开我的心门后,又将我一个人仍在原地。
就不能再坚持片刻吗?明明我已经回头去看了啊!
只要陷入情爱中,不管平日里多理智的一个人,都会变得胡搅蛮缠。
青梧轻叹一声,不知该如何规劝。
王爷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不是一尊石像,做不到永远站在原地去等一个不愿回头的人。
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无数次,伤人心啊!
青梧以为楚景容没有反思过自己,毕竟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很难抛开包袱,低下头颅。
可不消片刻,他又见楚景容敛着眸子,声音闷闷的低语: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坏了,不会再口无遮拦了,二郎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我
想他了。最后这三个字,轻飘飘的,被风吹散在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好娇好软,特别好欺负!
萧云衍你快看啊!赶紧回来欺负他啊!
把曾经受的苦楚都欺负回来!
嘿嘿,逐渐变态
(以为我今晚不更新了吗?嘿,我偏要更新,就是这么桀骜不驯,放荡不羁,脱缰的野马,谁都管不了我!)
第52章
哭也哭过了,大醉一场,第二天就算头痛欲裂,肿着眼睛,还坚持要去尚书阁坐镇。
公子,歇一天吧,丞相们都在尚书阁处理边关战事,再不济,不是还有当今圣上吗?只是歇一天,不会出差池的。青梧端着温水给楚景容敷脸,语气难掩心疼。
身为帝师,楚景容的日子向来过的金尊玉贵,虽不算奢靡,但也细致周到。
来到王府后,一开始还好,公子不待见王爷,日子过的还跟从前一样。
但在王爷离开前的几个月,同吃同睡,朝夕相对
就短短几个月而已,青梧瞧着自家公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娇贵起来,王爷把人当眼珠子一样护着,一行一动,比他这个做奴才的考虑周到多了。
明明也是尊贵无比的身份,之前更没有伺候人的经验,怎么就能体贴到那种地步呢?
可能深爱一个人,真的能做到那种地步吧!
青梧轻叹一声,现在倒好,换回他伺候,处处不得体。
还是要去的。楚景容的声音有些喑哑,是醉酒的后遗症。
将士在外征战杀伐,后方粮草补给,武器运输便不能出一点差错。
楚景容不是不相信大周国诸位臣子的能力,也不会怀疑萧逸蘅对胞弟的关切,只是他若不找点事做,日子便越发难熬了。
不是没想过直接追到边关,去见萧云衍。
可就他们二人目前难以破冰的关系,萧云衍连他的书信都不回,连战报都让文官代为执笔,一点念想都不给留他,见到他真的会开心吗?
将领率兵打仗,心境发生波澜是大忌,楚景容不想给萧云衍添堵。
而且楚景容隐约能够感觉到,萧云衍此次远赴边关,是抱着一颗赎罪的心。
帝师本可以坐镇大周百年,保大周国繁荣昌盛,可因为他求娶自己的缘故,让楚景容发了狠话,此后与箫家恩断义绝。
失去了一道庇佑,又恰逢敌国来犯,萧云衍此番奔赴战场,就是要让自己成为新的庇佑。
忠贞仁义,把责任看的比生命重要,最适合跨马定乾坤,楚景容见到萧云衍第一眼时就得出了这番结论,所以更偏重于教授他武功,兵法,忠君爱国。
但现在,楚景容后悔了,他把萧云衍教的太好,他为什么要把萧云衍教的那么好?
在楚景容胡思乱想之际,青梧站在楚景容身后,为自家公子束冠。
青梧下手不够轻,把楚景容扯得有些疼,但他什么都没多说,因为青梧侍奉的手法没有变过,变的是他
没有听青梧的规劝,楚景容还是去了尚书阁,但他头上带了帷帽,不想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落入旁人眼中,特别是萧逸蘅眼中。
每当有传令兵从塞外回到皇宫,楚景容都会托他捎带一份书信回去。
信的内容也不复杂,寥寥几个字,一句诗词。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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