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容没有再动手,他迈开腿来到书房的案桌前,却发现上面摆放着一个木匣子,跟他用来存放玉簪还有合婚谕旨所用的木匣子如出一辙。
边角都被打磨光滑,像是经常被观赏把玩,楚景容生出好奇的心思,用指尖勾住卡扣,轻轻拉开。
里面叠放着的,正是边关三年,楚景容送出去却不被回应的每一封书信,还有已经干枯的红豆,芍药,合欢
楚景容的眼眶又红了。
我以为,这些信,全都你扔掉了。
楚景容拿起一封查看,发现上面简短的一句诗词相思已成愁,盼君早日归。娟秀的字迹已经变的模糊,不知道被来回摩挲了多少遍。
既然收到了,为何不回信?
萧云衍垂眸,声音落寞:答应了你,不去打扰,可我每天,都在盼望着下一封来信。
楚景容眼底的柔情都快要化开了,这是他的二郎啊,拿命爱他的二郎。
这么好的二郎,值得被爱,值得被深爱!
作者有话要说:
肯定有人要问了,楚娇娇还敢甩狗子巴掌,怎么敢的?
答案就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吼吼吼~
第66章
将书信重新收好,安放回匣子里,再将木匣子放到一旁的书架上,存储妥当。
楚景容转回身来,吩咐下人取来火折子,点燃了书房里的琉璃灯。
王爷还跪在地上,接到命令的下人,低眉顺眼的走进来,完成任务后,又匆匆忙忙的离开,全程目不斜视,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时值晌午,天色未晚,萧云衍想不通楚景容为什要点灯?
知道萧云衍心存疑惑,楚景容却并不打算解答,他当着萧云衍的面,解开背后的发带,将一头青丝披散开来,后松开衣襟盘扣,将身上的衣袍半解,露出半截惑人的锁骨。
萧云衍不敢细看,狼狈的错开视线。
楚景容发现他的逃避,声音立马冷了下来:跪好了。
萧云衍无奈,只能将视线挪回来,继续落在楚景容身上。
随手翻了翻书桌上的东西,楚景容有意无意将一头青丝从背后拢到身前,他拿起萧云衍常用的笔墨纸砚,放到眼前端详片刻后,又索然无味的放下,最后兴致勃勃的眸光锁定在桌角前的一方印玺上。
那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和田玉,主要物料做了大周国的传国玉玺,如今在萧逸蘅手中,而剩下的物料,做了萧云衍的襄亲王印。
口含金珠的麒麟,被雕刻的栩栩如生,身下是四方的印章,整整齐齐的镂镌着襄亲王印四个大字。
楚景容抬眸扫了一眼,后将印玺按进一旁的红色印泥中,再将沾染着印泥的印玺按到桌面平铺的宣纸上。
一个深沉尊贵的印记跃然纸上,楚景容打量片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景容若是喜欢,我便去求皇兄,让宫里的工匠为景容打造一个玉制的帝师印。萧云衍小心翼翼的开口讨好,语毕,却连楚景容的半个眼神都没能换来,这让萧云衍心感挫败的同时,越发捉摸不透楚景容的想法。
只见下一刻,楚景容素手毫不怜惜的抓住麒麟的头部,将这块堪称为无价之宝的印玺放到琉璃灯的烛光上烘烤。
萧云衍整个人都被噎了一下,这下他更拿不准,楚景容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了。
就在他心怀忐忑之际,楚景容忽然开口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萧云衍,我不光要你爱我,我还要你知道,我一样爱你,离不开你。
你我之间,发生过许多不愉快的往事,你忘不掉,我也忘不掉。
终归是我做错了,忘不掉我不怪你,可就算忘不掉,我也要你知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说着,楚景容抬起头来,一边轻轻晃动着麒麟的头部,让印玺在火上均匀受热,一边将眸光射进萧云衍的眼底,轻声问道:我说这些,你信吗?
不等萧云衍作答,楚景容的面色突然狰狞起来:你不信,我知道。
他再度开口,将每个字都咬的一清二楚:萧云衍,我,楚景容,很爱很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说完这句话,楚景容像是忽然变的轻松起来,他垂眸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的脾性你是知道的,我说爱你,就是爱你,我说不会离开你,就不会离开你。由不得你不信。
萧云衍以为,楚景容会一直让他跪着受训,跪到他想明白,肯点头的那一刻。
可他忘记了,楚景容的脾性,从不会这样和风细雨
只见楚景容将被烛火烧的滚烫的印玺抬起来,面对着自己,在扫了一眼后,低声喃喃一句:应该足够了。
足够了,什么足够了?
萧云衍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的双瞳骤然大睁,下意识就要起身阻止,却忘记身上还被点着穴道,心里急的冒火,身子却一动不动。
等他忍着喉头腥甜冲破穴道,却已经来不及了,滋啦的烧肉声响起,印玺随之坠落在地,骨碌碌的滚远了。
楚景容将烧红滚烫的襄亲王印,烙在自己的后颈上。
在大周国,只有犯下重罪,剥夺人权的奴隶,才会被买下他们的主人,在身体的任何部位,用烙铁烙下私印,代表着他的一辈子都归属另外一个人,大到身家性命,小到一根头发丝,都不例外。
楚景容是怕疼的,眼下已经疼的快要晕厥望去,却咬着贝齿一声不吭。
身子轻飘飘的下坠,被俯冲过来的萧云衍,一把揽入怀中。
颤抖着手,轻轻拨开楚景容的满头青丝,原本白皙的后颈上,那狰狞恐怖的烙印,格外刺眼,哪怕用世上最好的伤药,也不可能恢复如常。
萧云衍的双手猛然捏紧成拳,牙关被他咬得咯吱作响,双眸泛起一片血色。
他真是恨不得将怀中之人拖起来一顿毒打
楚景容!楚怀瑾!又这样?你为什么又这样?萧云衍愤而低吼,若不是楚景容后颈上还带着伤,萧云衍真想扼住他的喉咙,就这样掐死算了,一了百了。
你到底为何这般狠?对别人狠也就罢了,为何对自己也下得去手?楚景容,你没有心!你是不是没有心?!
你这个毒毒夫,新婚燕尔,我就该休了你,我合该休了你。
楚景容被萧云衍恨不得咬死他,又实在拿他束手无策的恼恨模样逗乐了,他的回应气若游丝,身子没有大碍,只是双唇青白,额上也沁出冷汗,疼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既然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它了吧?
楚景容说一句话都费力,要轻轻喘息几口,才能提起说下一句话的力气:身上带着这个印,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可能离开你了。
毕竟没人敢收留,襄亲王的私奴。
字字句句,宛若在萧云衍的心头上剜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这人是一国帝师啊!是百姓心目中可望而不可即的神明!是他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的金镶玉,怎么能这样贬低自己?怎么能为了他一介凡夫俗子做到这一步?
楚景容提起周身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支撑起身子,凑到萧云衍耳边,低声细语,宛若情人般软哝呢喃:二郎,我爱你,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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