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才刚带着螃蟹走,凤姐儿就来了。说刘姥姥来了,带了刚摘的瓜果送来。贾母一听是高寿的老人,还听了前情,知道这是位有情义的,就让请过来见。
是个一脸风霜,精瘦,一身粗布麻衣的老太太。头发半白了,脸黑是常在地里干活的那种洗不干净的黝黑。手也粗糙,有茧子,有已经长不死的皲裂口子。衣服看着老旧,但是很干净,鞋是旧的,鞋帮鞋面干干净净。是个很利落的老太太。满脸堆着笑,带着进了皇宫一样大开了眼界的惊讶紧张和小心翼翼。也难免出一点不伤大雅的丑。贾母让人扶摔了的刘姥姥起身,还让众人不要取笑她。对刘姥姥也很和气,非常的平易近人。这一点,确实是贾母身上的闪光点。她对刘姥姥这样的村妇,没有看不起,更没有取笑。说那话里头,也是同龄老姐妹讲古唠家长的套路,没有架子。再加上刘姥姥情商确实是高,讲故事说话,再有眼色不过,非常清楚老太太喜欢听什么,爱听什么。都能说到点上。自然哄得老太太高兴。
非得要留人住两天,带着她逛了园子才行。
等螃蟹宴散了场,平儿带着刘姥姥回了他们院子,要安排刘姥姥住。楚然带着人特意过去了一趟。这样儿的老人,不为什么,不带目的,也是可敬的。
“往常只在开工开物里看过农事上的事情,想来细问问姥姥。”楚然拿这个理由说事儿。细问起刘姥姥春种秋收的农事,还有地里常种什么粮食,一亩能打多少石,收成多少,租子是多少,佃户能不能吃饱什么的。还有像是油怎么榨油来的,米怎么磨出来的,都问了问,完全就是一个深宅小姐什么都不懂的状态。
聊了好有一个时辰,板儿都睡实了,才离开。
平儿一直陪着呢,出了门好说歹说给拉到凤姐院,非说凤姐要跟她吃两杯才肯让她走。
“妹妹怎么问起田地里的事儿了?可是要找什么食材吗?”
凤姐以为楚然定是又在食谱上看到什么古怪吃食,想要做了。
“那倒不是。你知道的,去年不是救过母子三个吗?张嫂子的身子养好了,娘仨非要留下为奴,俩小子在家里天天不闲着,抢着干活儿。我家里哪用得着那么些人,还有试药的那些小乞儿,老在园子边儿看着,把墙根儿都扫得干干净净的,瞧着怪怜人儿的。我这不是想着,若是能买上个百八十亩地,或是一两座荒山的,能安置这些人嘛。也算置下一点儿家业来。也是今儿见了刘姥姥,才想到的。嫂子,你觉得刘姥姥可信不?她能帮上这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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