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没有等他,自顾走自己的,这个人烦死了,要不是需要维持这份虚假的友谊,他一点都不想和温华有任何交集。
不过好在回报是值得的,小蛇对他心疼不已,保护欲爆棚,他暗暗发誓,自己长大以后一定也要好好保护小蛇。
直走到家门口,温华一直叨叨个不停,余音开门关门一气呵成,把温华隔绝在了门外。
温华受不了这委屈,嘟嘴流泪,用袖子抹了一把后就上楼了。
没受到惊吓吧?闻世从书包里爬出来道。
刚刚那么黑,我怕死了。余音违心道。
闻世见余音不似开玩笑,忙用尾巴拍着余音的背安慰道:不怕不怕,咱们是男子汉。
也不知道谁刚刚怕得更狠。
一阵敲门声响起,余音以为是温华没走,他过去开门正要赶他走,却见外面是几个中年妇女。
我是物业的,你妈妈在吗?为首的王物业给了个假笑,后面几个有些畏手畏脚的。
闻世找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物业上门干什么?
先进来坐吧,我去叫她。余音把人都给请了进来,又去敲主卧的门,物业来了,有事找。
半晌,余妈才幽幽地开门,蓬头垢面,双眼无神:来干什么的。
邱小姐,我就开门见山了。王物业站了起来,实在是没有办法,业主们的投诉太多了,因此我就来了。
余妈双眼有了些神采,含着疑惑。
业主们搞了个投票,百分之百的人都希望您能搬走。不是我们针对你,实在是住的太不安心了,觉都睡不踏实。
那几个中年妇女都是附近的住户,他们是投票选出的代表,和王物业一起来壮胆的。
王物业继续道:当然我们也会给您补偿,这个房子如果您选择出售,我们所有住户会给您百分之五的补偿,您觉得怎么样。
这个小区虽然老旧,但是地段繁华,因此正常情况下房价不低,一平上万也是有的。
但是王物业自有打算,余家这间房死过人,那就是凶宅,折半都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但是她可不在意死不死人,她早就看上这间房子了,业主们的投票提议正合了她的意思。
王物业越想越上头,她在房间里走了起来,抚摸着桌椅板凳,仿佛这就是自己家一样,她道:我嘛,正有购房的打算......
滚,滚滚滚。余妈像是发了失心疯,推着王物业等人就往外走,这是我家,我才不走,你们都滚。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好声好气和你商量不行吗?
就是就是,这女人又发疯了,蹲三年牢都没改变,说不定哪天发疯又得进去。
王物业一行人退到了门口,她站定最后强调: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只想着你自己,你不还有孩子不是?
她附上余妈的耳边小声道:小孩子总是听些不三不四的话,不仅身心健康受影响,长大了还要恨你的。
余妈不在发疯,愣在当场。
小鱼啊,劝劝你妈。王物业朝客厅的余音摆了摆手,笑得很是开心。
滚。余妈把王物业使劲儿往外一推,摔上了门,她看了余音一眼,嘴里念叨:我的小鱼不是这样的。
随即又像发疯直奔主卧而去,再次藏进了自己的黑盒子。
余音听明白了大人们的话,但是搬不搬走这事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决定的,还不如和小蛇去看电视呢。
真要问问余音的意见,其实他是想搬走的,不为逃脱险恶的邻里,只为淡化三年前的记忆,睹物思人只会让他感到不适。
余音抱着闻世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正在放映动画片,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电灯和电视闪了几下,紧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
小鱼,你找找手电,我们出去看看电闸,我记得才交的电费啊。闻世叹气,正看到关键处呢,真扫兴。
很快他就想通了,这里是老居民区,可能电路老化,接触不良了吧。
余音摸黑找到了手电,闻世攀在他的身上出了门。
电表电闸都在门外的楼梯道内,那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早有这栋楼的住户给物业反应,但是迟迟未修。
打开门,闻世和余音就闻到了一股塑胶燃烧的气息,非常刺鼻。
余音用手电照了过去。
电闸门开着,里面的电线被扯得乱七八糟,其中有几根像是被火燎过,又被刀划断成了几截。
大概是刚烧的,电线的外皮还软着。
哪个缺德的干的!闻世怒火三丈,电这种东西对于现代人来说,没有的话根本不能活好吧!
他的动画片还等着被临幸呢!
大概是刚刚那群大妈们吧。
余音把伸出电箱的电线都塞了回去,又合上了盖子,免得误触行路人。
太不道德了,好好商量不行吗?非要搞这些小动作。
闻世实在不能理解这些行为,那群大妈刚走没多一会儿就出了这事,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们干的似的。
没办法,找个修电工吧,可惜今天不能继续看动画片了。
电线坏成这样,可不是一会儿就能修好的,今天只能先忍受着了。
闻世垂头叹气,余音摸了摸他的蛇头。
刚想回家去,就见余妈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闻世被吓了一跳,他赶快躲到了余音的背后。
所幸楼道里黑,余音又及时洗了手电,余妈才没有看见闻世,她道:怎么回事?电怎么没了?我的收音机都不出声了。
余音直接打开手电往电箱照去,算是回应。
赶快给电工打电话,我要听收音机,我要听国良的声音。余妈越说越烦躁,又有发疯的趋势。
余音嗤笑,那录音机里存着的,不止爸爸最爱听的歌,也有他自己录的歌或者朗读什么的。
他很想打破这个女人的幻想,告诉她国良死在你手上。
你笑什么?余妈吼道,楼道天花板的灰尘都抖落了下来。
妈,我们搬家吧。余音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鼓槌,敲在余妈的心上。
这是余音回家这几个月第一次叫妈。
你叫我什么?余妈颤抖着手走近余音,眼眶红了一些。
余音再一次重复,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妈,我们搬家吧,离开这个地方。
不管再怎么讨厌这个女人,她也总是余音的母亲,这点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余音对于妈妈的情感很是复杂,渴求亲近却又害怕亲近,想要原谅却又无从开口,爸爸的死总是过不去的一道坎。
虽然爸爸不是亲的,但是在余音的认知里,他就是,就是那个总把自己放在肩膀上的慈祥的爸爸。
然而这一刻,望着一直念叨着爸爸名字,几近癫狂的妈妈,余音决定放下了。
至少,是口头上的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