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与父皇好好说道说道。”
皇帝将宋昱挥手叫到身边,想起了四公主的话,又蹙起了眉头,拍拍宋昱的胳膊。
“听说你在宫门口当众呵斥你皇妹了?你啊,我一再教导你,兄友弟恭,你怎可如此当众下你妹妹的面子。”
宋昱正好看到皇帝的肩膀上落了根白头发,不动声色地将皇帝的头发用力截了一小段、藏在袖袋中,然后剩下的给捏在手心并立刻放在旁边的香炉中销毁。
因着信道教,皇帝对自己的身体发肤血液等,很是警觉,都是立刻在香炉中焚毁,不轻易假手他人。
连贴身太监,也很难从皇帝身上获取这些。
“是白发吧?”
皇帝闻着香炉中转瞬即逝的头发烧焦味道,忍不住感慨道。
“人老喽,不中用喽。”
“儿臣没有看清。”
宋昱知道皇帝的秉性,自己可以说自己满头白发,要是别人这么应承了,皇帝便能立刻翻脸。
“想来应该是黑发,毕竟陛下服用了那么多国师的灵丹妙药,哪里还会有白发?您可要好好嘉奖国师。”
语气恭顺,实质上却是反讽。
可惜皇帝还真以为宋昱说的是真心话,竟然也不责怪宋昱不“兄友弟恭”了,感慨道。
“你有这个孝心就好,去国师那里,好好抄抄经养养心神。你身体病弱,不要想那么多、心思那么重。这储君的位置啊,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且宽了心。”
这话说的温情,宋昱竟然一下愣怔在那里。
因着嫡子今日说话,格外顺皇帝的心意,皇帝一时间起慈父之情,忍不住回忆起了从前。
“你小时候啊,就是这么贴心孝顺,那时候才四岁,听了‘香九龄能温席、融四岁能让梨’的三字经内容,就非要给我温席子,听说我寝宫里都是冰丝布料,没有席子,你还哭了,嗨。”
宋昱鼻子忍不住酸了。
四岁左右的事情,他就记得这么一件事,当时真是一生中难得的最温情的时光了。
但他很快忍住眼中和鼻翼间的酸涩,作出了一副茫然的模样。
“能够到你我面前的梨,都是贡品,个个皮薄肉厚味甜,颗颗梨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哪有什么小梨?”
皇帝回忆从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给皇兄们和我让梨,说自己要吃小的梨,结果个个都是大梨,你一个小梨都挑不出来,急得就在宫殿里哭哦,哈哈哈。”
“那时我还跟你母后说,人如其名,你果真就像一个小太阳立在咱这宫中,这个‘昱’名字起得真是贴切。”
皇帝一脸亲切,问宋昱。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这些趣事吗?”
宋昱记得。
但他只是收敛住心中的激荡,一脸茫然地说道。
“儿臣七岁以前的事,大多记不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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