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药石无医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药石无医——九月草莓(7)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原来是会疼的。

年少时不知爱恨,用全心全意去珍惜去喜欢的人,在爱意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时就从他生命里消失了。

等了三百年,回来的人却告诉他,那都是假的。

他在意的人,他眼里心里曾经最为珍视的人,是只不折不扣的恶鬼,是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魔。

但即便如此,秦东意还是会本能的对他心软。

他活了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人是特别的。他早已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又岂能被轻易抹去。

楼画是根刺。

抚不平拔不掉,就那样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往昔的偏袒和爱护,都是错的。

疯了

秦东意几乎是咬着牙道出这两个字。

他为人温文尔雅情绪淡漠,很少会说出这样的词汇。

但楼画听了,却是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

他笑了出来,起先只是低着头只有肩膀起伏,但很快,他笑声便落在竹屋之中,快意非常。

他微微眯起眼,眸子里的红色变艳了些:

那就跟我一起疯吧,秦东意,别想离开我。

要是你敢走,我就屠了清阳山满门,说到做到。

楼画。

听到楼画这些话,秦东意倒是稍微冷静下来,他认真地告诉他:

你这根本不是爱。

我管他是不是爱!

楼画突然拔高了声音,他一双眸子发着赤红的光,里面满是病态到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偏执,一字一顿道:

我只要你。

彼时风从窗缝中灌进来,吹得烛火猛地晃动两下。

两人的影子被映在墙上,也跟着晃动起来,令人有种即将拧在一起的错觉。

那天夜里,秦东意做了个梦。

但梦中并不是那个初雪时回眸冲他笑的少年,而是在青石小巷,一片滂沱大雨间。

他穿着再寻常不过的清阳山校服,手里持着一把添了灵力的纸伞。

雨滴砸在纸面,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

他那时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在前往历练地点的路上。

他至今还记得那条路上,周围都是破败的土房子,早就废弃无人居住了。而在房子的檐下,有个脏兮兮的小孩正缩在角落里,脸上糊得都是泥,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土房子房顶都是漏的,水顺着瓦缝淌下来,拍湿了孩子的头发和衣衫。

小孩身上脏,但一双眼睛却亮,正一动不动地瞧住秦东意看,像是一只随时准备自卫的小兽。

秦东意看他一眼,没多想,只伸手递出了自己的伞。

小孩像是被打怕了,以为有危险,猛地往后面缩了缩,却在墙角避无可避。

秦东意看着他,微微弯起唇,语气温和:

雨大,你拿着吧。

那时雨滴拍在泥土上,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泥土味,但或许还夹杂了别的。

比如,少年身上往后三百余年都从未变过的、清浅的檀香。

第009章寸晷

第二天一早,疏桐院难得的放了晴。

暖阳从窗外探进来,在地面映出窗框的形状来。

楼画趴在地上,将两只手放在光下,摆着各种形状,看着地上张牙舞爪的影子自娱自乐。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屋内的响动,于是转头看去。

这就瞧见秦东意从屏风后走出来,他头发还是以木簪束起,衣裳换了一件,但还是温柔缥缈的烟青色。

楼画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随后弯唇笑了起来:

师兄,晨安。

语气轻松明快,仿佛昨夜的针锋相对从来没有出现过。

秦东意微微皱着眉,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还是没理会他。

楼画并不生气。

他就那样瞧住秦东意看,看他给香炉换上新的香料,看他擦拭灵剑,看他誊抄古籍。

而任楼画目光如何露骨且无法忽视,秦东意还是旁若无人的清淡模样,只做着自己的事。

应龙是打心底里佩服,啧啧叹道:

这后辈,定力真真不错。若换成我,怕是早就被盯崩溃了。

若换成你,我才不愿看。

楼画不跟他客气,丝毫不加掩饰地嫌弃道。

香炉中的烟气慢慢飘满了整个屋子,竹屋内安静非常,直到门外传来一阵乱声,随后便听有人哐哐敲着门。

秦东意起身走到门边,拉开竹屋时他才发现,屋外的雪已然积了齐腰高,想来昨天又是下了一整夜。

门外的常楹也是几乎被埋在了雪里,他身后的平坦积雪蜿蜒出一道痕迹,这一路怕是颇为艰难。

见此,秦东意抬手施了个法术,满院积雪这便消失不见了。

常楹松了口气,他在地上蹦跶两下,抖落了衣衫上挂着的雪花,这才想起来正事,忙道:

师尊!各大仙门的掌门们今日一早便找来了清阳山,此时全都在议事殿聚着。掌门师叔快要应付不来了,叫我来寻你过去呢!

清阳山,议事殿。

原本宽敞的殿内挤了十几号人,是一年到头来少有的热闹场景。

其中大多数是胡子花白的老头子,此时个个吹胡子瞪眼争论着什么,音量一个赛一个的高。

一片聒噪。

清阳山掌门魏长珏笑得勉强,安抚一下这个劝导一下那个,最后一脸苦恼地抬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是与秦东意同辈的弟子,在老掌门身陨后才接手掌门一职,至今不过三百年时间,业务生涯中尚且没遇到过这种乱象,此时多少有点手忙脚乱。

魏掌门,前几日暗香谷攻上清阳山,最终楼画落败,修真界除去大麻烦,本是一件好事。可现如今听闻贵门并未处死那魔头,至今还留他一条命在,敢问这是为何?

一白眉老道示意众人安静,自己算个表率,起身问魏长珏道:

楼画此人疯癫难测又心狠手辣,修真界苦其久矣,留他一天便一日难宁。您清阳山修士众多底蕴深厚,但我等旁门小派耗不起,此一事,还请魏掌门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魏长珏看他一副咄咄逼人模样,有些为难。

秦东意作为现今修真界第一人,他的伤势自然不能被外人知晓,更不能将他现下需要楼画身上的血来续命一事说出去。

若真如此,别说影响会有多大,光外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清阳山淹掉。

但魏长珏为人温吞,嘴又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安然品茶的莲垚长老。

莲垚瞥他一眼,这就重重置了茶盏,理理衣袍站起身来:

林宗主,若我记得没错,前几日暗香谷攻我清阳山时,我们的弟子曾经去过贵宗请求驰援,但贵宗以人手不足为由拒绝了我们。现在说句不好听的,楼画是我清阳山的俘虏,我们爱怎么处置都是我们的事,同你没有一丝一毫关系,你又哪来的脸面站这指手画脚。

莲垚是出了名的泼辣,白眉老道被她气得涨红了脸,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

倒是一旁看起来有些憨厚的黑胖道长笑眯眯站出来缓声道:

我们此来自然不是指手画脚的,只是想听听贵门对此事的解释,若能令人信服,咱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片附和之声。

正在此时,议事殿门口出现一道修长身影,原本的嘈杂乱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恋耽美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