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楹愣了一下,意识到师尊这是允许他跟着了,于是重重点了头。
秦东意微微弯起唇,摸了摸常楹的脑袋。
人家师徒二人和乐融融,看在楼画眼里,有些扎眼。
因为常楹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秦东意带着他不过是因为他有用,他需要他罢了。
这原本也是楼画的目的,但那个孩子一直在提醒他,他们是不一样的。
迫使和心甘情愿是不一样的,离不开和不离开也是不一样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原本楼画一点也不在意,也不会去计较。但一旦有了对比,心里那些暗处的情绪便开始疯狂肆虐。
人都会贪心,以前他只想,只要秦东意能留在他身边就好,但现在他总想秦东意能爱他,想要他无论心里还是身边,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把他锁在只有自己找得见的地方,谁也不许靠近。
思及此,楼画抬眸看向常楹。
他的眼睛不自觉闪过一道红光,杀意骤现,将常楹吓了一跳。
小孩抖了一下:
怎,怎么了小画哥哥?
也就是那一瞬间,楼画面上那丝偷跑出来的异样情绪彻底消失无踪。
他弯起眼睛,笑得温温柔柔:
没事,有危险就来找我,我保护你。
私底下的暗流涌动,除了当事人,谁也没有发觉。
秦东意带着两个人一路去了村长借给他们的空院子。
这座院子已经在桃源村的边缘了,远没有进村时那么热闹,周边没什么人,只有隔壁院子有户人家,再就是一片茂密的桃林。
常楹一路上都很开心,想来这孩子确实从来没出过清阳山,难得出来一次,走路都是跳着走的。
楼画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直到身边的人出声问:
刚才有什么异样?
他是指楼画自己在村子里晃悠的那段时间。
楼画听他问,就略微回忆了一下。
异样?那自然是有的。
莫名眼熟的那位无名无姓的先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的老头、还有老头子口中关于桃源的那些话,任何一个细节都在暗示这个村子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楼画也有了自己的猜想。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冲秦东意笑笑:没有吧,我也不知道。
看他这样子,秦东意就明白了。
这人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想说。
楼画倒没有被看穿的自觉,他敛了笑意,目光继续跟着前面那蹦蹦跳跳的小孩。
下一刻,小孩脚下一绊,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常楹跑得有些快了,没注意脚下,被路面一颗凸出来的石头绊住了脚尖。
他揉揉胳膊肘,刚准备自己爬起来,结果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有个人路过了他身边,踩住了他的袖子,
常楹愣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见是个高高壮壮的大哥哥。
他头发是与常人不同的枯黄色,随便用布条绑在一起,肩上扛着一捆柴火。
大哥哥,让一下可以吗,你踩到我的袖子了。
常楹认真问道,但那人却像是根本没注意这还有人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
常楹挠挠头,刚想再问一遍,结果眼前的人却突然毫无征兆地飞了出去。
黄毛哥哥飞出去好几米,还打了几个滚,常楹还没反应过来,身侧又忽地蹿出去一道白影。
再看过去时,楼画一把揪着黄毛哥哥的衣领,皱眉道:
花毯子,你再跑?
徐惘吓了一跳,他看着楼画,惊道:
什么花毯子,兄弟,你认错人了吧?
我又不是瞎子!
虽然眼前这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去了妖气,但这张脸确确实实是徐惘没错,楼画不可能认错。
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徐惘,却发现这人惊恐神态不似作假。
他又用灵力暗自试探一番,但奇怪的是,灵力探进眼前人的身体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连一丝回应都没有。
哎呦呦,你们在干什么呀?
正在在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推开院门,提着裙摆小步走过来。
她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眉目温柔和善,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二位面生,是小惘新交的朋友吗?
你
啊,是!
徐惘握住楼画的手腕,笑道:
刚认识的新朋友,之前就听村长说我们邻屋搬来了新邻居,就是你们吧。只是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楼画皱皱眉,但他随后感觉到秦东意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于是撤了手,让徐惘能从地上爬起来。
他目光有些冷,但在徐惘看过来时便轻轻弯起眼睛,是个温柔的笑:
抱歉,我认错人了。
嗐,没事没事。
徐惘挠挠头,指指自己家隔壁那个院子:
你们是新搬来的吧?那以后都是一家人,介绍一下,我叫徐惘,这是我娘。
楼画冲妇人点点头:
徐妈妈。
徐妈妈看看楼画,又看看秦东意:
都是些俊俏孩子,来,吃糖。
说着,她从自己随身的布袋中翻出几颗糖来放在楼画手里。
楼画看着她的动作,又侧目看了看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常楹,微微皱了眉。
随后,他便弯起眼睛,问:
徐妈妈,我们三人都不善举炊,今晚可以叨扰府上吗?
楼画刻意加重了三人。
徐妈妈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但随后便亲切道:
这孩子这么客气,当然可以了,正好我叫小惘去山里挖了野菜,今天多包些野菜饺子,人多一起吃才热闹。到时候我叫小惘叫你们去。
好啊。楼画看了秦东意一眼,笑眯眯应下了。
几人又闲聊几句,徐惘乐呵呵捡起地上的柴火和野菜,跟他们告了别,扶着徐妈妈进了自己家屋子。
楼画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有些出神,而后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拽。
垂眸看去,常楹似是有些奇怪:
师尊,小画哥哥,我怎么感觉这里有些奇怪呢?
秦东意也发现了事情的蹊跷:
他们眼中只有我跟楼画两个人,他们看不见你。
楼画把徐妈妈给的那五颗糖分了两颗给常楹,边听秦东意解释:
做个假设,这村子是个以人为阵眼的法阵,进来的时候法阵只记录下两个人人,而你算是中途凭空出现,没被法阵算在里面,法阵内的生物自然看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