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国师是坏人。
她还听到了国师的名字:
宁桑
那天,皇帝的大轿子确实气派极了,但燎鸯却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四周锣鼓喧天,到处都是欢笑声,燎鸯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周野望的袖子:
周周,我们回去吧。
周野望原本就不喜欢这种热闹,他一颗心都在书本上,出来玩也全是陪燎鸯,现在燎鸯想回家,他自然没有异议。
他转身挤出人群,嘱咐燎鸯拉好自己的袖子。
但就在那时,他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似乎有些微僵硬。
那时,正巧宁桑国师的轿辇行到第三圈。
漫天都是庆祝用的彩纸飘带和糖果豆子,四匹白马拉着金色车辇行过,轿辇两边皆是穿着华贵的侍卫宫女,阵仗竟和皇帝出游时一般大。
在漫天的锣鼓声欢呼声中,周野望回头看了一眼燎鸯。
他发现,燎鸯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她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向,像是害怕似的后退了半步。
周野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对面,是轿辇中坐着的、目光森冷的宁桑国师。
周野望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什么都没说,只拉住了燎鸯的手,将人拽出了人群。
回了家后,周野望什么也没问,只照例为燎鸯准备了饭菜。
吃饭时,燎鸯也有些心不在焉。
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窝窝头,问:
周周,你听过田螺姑娘的故事吗?
嗯?周野望愣了一下,点点头:
传说中沿海渔村有个少年,他孤苦无依,有一天捡到了一只田螺,却没想到田螺是个仙女?
就是这个。燎鸯欲言又止,放下了手里的窝窝头:
如果我说,我是田螺姑娘的好朋友,我是纸鸢姑娘,你信吗?
说着,燎鸯又觉得对比委实惨烈,连语气都委屈了起来:
我没田螺姑娘有用,我不会做家务,总是笨手笨脚弄得一团糟,不仅不会做饭还白吃你的东西,也不会挣钱还总给你添麻烦
说着,燎鸯眼泪花花都在眼里打转了。
她吸吸鼻子,问:
所以,如果我有一天死了,你应该,不会伤心的吧。
听到前半段,周野望还听了个乐。
但当燎鸯讲到这一句,他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到燎鸯身边蹲下身子,抬眸看着他问: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周野望
听见周野望的问话,燎鸯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是妖怪,今天那个宁桑国师,他就是来杀我的,我能感觉到!
小姑娘哭得可伤心。
她话里又是妖怪又是国师,换个人大概不会信,也只有周野望这样心思单纯的傻瓜才会深信不疑。
周野望连一句疑问都没有。
他只想了一小会儿,而后便说:
那我们走吧?
听见这话,燎鸯连哭都忘了。
她吸吸鼻子,愣愣地看着周野望:
你说什么?
周野望用袖子给她擦擦眼泪:
我说,我们走吧。长安有人要杀你,那我们去个没人想杀你的地方。
燎鸯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行。我们走了,你的考试怎么办,你准备了好久的不是吗?你要当大官,帮皇帝治理国家的。
那些不重要。周野望说:
我已经把你当做亲人了,那些东西,都没有你重要。
有了这句话,燎鸯也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了。
相依为命两年的少年少女,收拾好他们小家里的东西,在夜晚踏上了不知前路的旅途。
但一切并没有他们预想中那般顺利。
他们连夜逃出了城门,但还没走多远,便在长安的郊外被一人拦了下来。
那人一副异邦打扮,一头长发梳成辫子垂在身后,脸上留着小胡子,看着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正是今早在黄金轿辇中的那位宁桑国师。
宁桑一双眼睛直直黏在燎鸯身上,他轻笑一声:
不错,还知道我要杀你,跑得也挺快,只可惜,都是无用功。
燎鸯有点害怕,她抓紧了周野望的袖子。
周野望则往旁侧挪了一步,护在了燎鸯身前。
小子,这事跟你没关系,滚开。
宁桑冲他摆摆手指,但周野望并没有后退哪怕半步。
他只说:
她是我的妹妹,你要伤害他,就先杀了我!
妹妹?宁桑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
一个偷窃别人东西才勉强化妖的破纸鸢,怎么竟成了你的妹妹?
谁偷了!燎鸯不满道:
那明明是它自己找上我的。
燎鸯化妖,确实不大寻常。
她原本就是一个没什么灵气的纸鸢,就算在树杈上挂一辈子也化不了妖。但就在两年前那场巨大的灵力波动过后,有一道银色的流光钻进了她的身体,给她带来了好多强大的灵力,这才令她足够化成人形。
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个东西,和眼前这位宁桑多少有些联系。
她修为不够,但可以肯定,宁桑也是妖。
而在她说完话之后,宁桑似乎再不愿和她废话,抬手聚起灵力就要冲他们击来。
对他来说,碾死眼前两个小孩,就像踩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压得燎鸯几乎无法呼吸。
但就在那时,她感觉到一个人紧紧抱住了自己。
那个只会读书的小书呆子,用他自己的身体,试图帮燎鸯挡下大妖的一击。
燎鸯是个爱哭的小姑娘。
她又要哭了。
她闭上眼睛不敢看,只听见一片灵力撞击之声,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周野望呜呜呜你别死!!!
她嘴里乱七八糟地在说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她,直到片刻后,她才听见一个人压低声音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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