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脑子中的声音再次出现,无不嘲讽,人类真是有意思。
明明你才是受害者,他却反而想要编排你,很难受,是吧,浅霖。
二层,电梯停靠,有两人走入电梯。
只是进来的两人根本看不到,有一道扭曲漆黑的影子,晃晃悠悠自浅霖身后窜出,黑影没有完整的五官形态,偏下方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构成一张嘴的形状,两只眼睛像极了混乱的、惨白的线团。
他尖笑着,用令人难受至极的、沙哑的声音在浅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你很生气,你明明知道凶手是谁。
但你没办法向他复仇,你怕死,浅霖,你太害怕了。
把身体交给我吧,怎么样?我来帮你!
咚
进来的两人忽然听见最开始就在电梯的青年重重砸向电梯壁,好奇的转过头,却见那位面庞俊秀的青年,眼神凶狠的对他们道:滚。
两人:?
其中一位脾气火爆,直接怼回去:有病么?滚你妈嗨,电梯你家开的?
黑影在浅霖耳边,重复道: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我来帮你,你就不需要恐惧了!
浅霖:滚!
声音中全是狠戾,像是薄而锋利的刀锋削过。
两个男人被吼得一怔,不知为什么,一股无名寒意自脚底泛起,恰好电梯门打开,两人也不管是否抵达自己的楼层,连滚带爬的朝外面跑去。
上去的电梯再也无人进来过。
浅霖回到顶层。
病房的门没有完全关上,有一条不大不小的缝。
只见司段正在病床前,担心的凝视安雪,就像一个父亲在照看自己受伤的孩子。
顶楼病房的护士同管理局有合作关系,自然认得病房里这位。
那可是特殊管理局总局局长司段啊!
一手创立特殊管理局,人界最强天师,更关键的是,人长得帅啊!
两个小护士小声讨论:局长对安雪是真的关心,那么忙,还抽时间来看他好多次了吧!
可不是吗!听说局长就是安雪的监护人吧?在总局他就待安雪很特殊。
我听很多人说,安雪是司局培养的接班人?
那浅霖呢浅霖不是也跟着司局一起的么?
另一位小护士正想开口,但说人人到,小护士看到浅霖走出电梯,立马噤声,脚底抹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浅霖在门口纠结片刻,没有进入病房。
他并不想和司段共处一片空间。
见到司段,他完全无法好好的控制情绪。
他又想起曾经的一切。
是司段冲进熊熊大火中,将他救出,供他读书,带领他做研究。
浅霖的智商比同龄人高得多,在其他人备战高考时,他已经读完研究生,并有自己的实验项目。
他的成长万众瞩目,因此他也十分感激带给他一切的司段。
毕业典礼上,司段为他献上花,用一向温柔的声音,对他说:加入特殊管理局吧,我很需要你。
因为一句我很需要你,浅霖从此开始为司段卖命。
他坐在病房旁的长凳上,捂住胸口,仿佛有只手紧紧掐住他的心脏,疼得脸色惨白,疼得肩膀不断颤抖。
黑影依旧环绕在浅霖身侧,以他的身体为根基,刺耳难听的笑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耳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什么话也没再说,只是不停的在笑,像是嘲讽,更像是某种无以言说的激动。
就在此时,电梯门再次打开。
大叔探头探脑的走出电梯,手指在墙壁上抹了把,留下两道黑色指痕,他轻轻一吹,抬眼时,正好看到坐在病房门口的浅霖。
小浅?他双手插进兜里,吊儿郎当的坐到浅霖身边,艳羡的环视一圈,你的人住在这里啊,真好。
市中心医院的顶楼是单人病房,专人陪护,各种设施都是顶级配置,不过价格也极其昂贵,普通小老百姓根本住不起。
尤其是大叔这样的,也只能趁电梯没什么人,悄悄上来开开眼。
浅霖没有搭理大叔,他看起来脸色也不大好。
见状,大叔拍拍他的肩,故作宽宏大量道:没事啦,看你也不好受,我就姑且原谅你不记得我这件事吧。
浅霖没有抬头,回答得毫无感情:谢谢。
大叔表现出一副相识已久的长辈姿态,翘起腿,双手张开搭在椅背:你王叔我啊,本来就心直口快,有些话和别人说了,如果你不爱听,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浅霖:
大叔笑:不过呢,我说的也都是事实嘛。即使当年那场火是意外,也是你不小心的,不是么?
浅霖声音很沉:不是我。
大叔拍拍他的肩:无所谓啦,这样也挺好,本来在家里也不好过,对你又不好,全死了,你就不用看脸色生活了嘛,对了,后面家里财产不也都给你了么?看你现在过的真好啊,都住得起顶楼病房。
浅霖不再出声。
走廊上,护士经过,大叔熟稔的搭住浅霖的肩,时不时拍拍,一副开朗长辈安慰失落小辈的温馨场景。
但没有人看到,那道扭曲的黑影忽然伸至大叔面前,裂开嘴,伸出猩红的舌头,恍若要吞下他的整颗头颅。
深夜。
浅霖忽的从熟睡中惊醒。
他睁开眼,眼瞳不再是往日那样沉沉的黑,而是覆上一层蓝色的光,他起身,从衣柜中翻出深色条纹西装,然后采下花瓶中的玫瑰花枝,插在胸口的翻袋中。
王叔正挤在狭小的陪护床上。
太挤了,连翻身都不安心,他根本睡不着。
在又一次从不安稳的睡梦中醒来,王叔恶狠狠的踹了脚病床。
都怪这位家道中落的小舅子,来趟双城居然特么的直接昏过去了?
要不是他,自己根本不需要来医院睡这种床,受这种罪。
王叔裹紧毯子,翻了个身。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门栓摩擦,嘎吱一声,走廊溢进来的光亮落在眼皮上,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王叔没睁眼,反正每天晚上都有护士来查床,一小时一次,烦的要死。
护士碰了碰他。
王叔不耐烦的啧一声:什么事什么事?!
睁开眼,他才发现,进来的根本不是护士,而是一位身着条纹西装的男人,他的胸前,别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像血。
男人冲他咧嘴一笑,左半边烧伤的脸,显得诡异至极。
王叔当场张开嘴想要叫出声。
但他没有做到。
因为下一秒,男人便将针管插入他的大动脉。
猛烈的窒息感涌来,王叔掐住自己的脖子,拼命瞪大眼,他惊诧的看向面前的人,片刻之后,脖颈一歪,再无声息。
*
顾牵星花了些时间才将满空哄睡着。
一些检测仪器不适合放在分局,所以他们这几天都需要待在医院中。
调查中,他们的配合度高,表现优良,在十一队成员的申请下,外出期间,他们能够在医院某些特定区域活动,也算是让他们透透气。
只是医院的床满空睡得不大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