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侧脸时隐时现,他头靠墙,脸庞大半隐没在黑暗里。
她略微侧头,静静看了会他。
他们之间,更像一场荒诞的奇遇,明明不敢置信,偏偏又发生了。
“睡不着?”少年的嗓音略微低沉。
汤仪抬眼,试图在黑暗中找到他的眼睛,“被雷打醒的。”
周峤说:“是睡不着,还是在想事?”
“就……胡思乱想。”
“想什么?”
这会,闷雷声阵阵,不时有光亮映彻天幕。
她心底仿佛也有什么跟着一起明明灭灭。
汤仪不由张嘴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哪天我们在外面见面,可是有很多人,我能认出你吗?”这个问题她白天想过,没答案。
“为什么不能?”
她加上前提条件,“听不到说话声音,光凭感觉的话你相信直觉吗?”
周峤淡淡说:“我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因为更精确,不会出错。
“我更凭感觉。”屋内豁亮了一瞬,她说:“你先把眼睛闭上。”
周峤不疑有他,照做了。
汤仪挪近些,她抬头看他,忽然说:“我碰碰你,你不会生气吧?”
他感到有点好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生气?”
“不生气。”
雷雨夜的宁静很微妙,像潮水暗涌,总有什么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到来。
也是一瞬间,雨势滂沱,下得急促而稠密,耳边雨声渐起,所有幽微的声息都隐没了下去。
手指轻触他的脸庞,亦是试探,她在昏暗里无需辨认。
哪怕是直觉也要凭借些什么,否则就是一场水中捞月。
她的指尖有点凉,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触,从下巴到脸颊,慢慢探上去,很轻易,很不得其法,很……还有点痒。
他握住她的手指,才发觉她手心沁出薄汗,她每次接近他都很紧张,他真是再也没见过比她胆子更小脸皮更薄的女孩了。
尽管如此,周峤明知故问:“你要做什么?”
她稳住心跳,嘴上也讲瞎话,“我怕感觉不够准,我在找点‘依据’。”又问:“你不是说不生气吗?”说着,摇了摇被抓的手,口吻何其无辜。
他及时地回:“嗯,抱歉。”松开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