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禅院直哉体会到了多次的,命运的荒谬。
推开直哉后,被高空坠落物砸死。
火灾里让他先走,自己被烧死;地震时将他护在身下,直至死亡都一直保持着保护的姿势。
命运之轮转动,房间内的挂钟指针指向ⅩⅡ倒吊人以另一种角度观测世界。
喂,够了吧。
终于觉识到全部记忆的禅院直哉口气恶劣,充满厌恶,明明只是诅咒,却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受够了。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更何况,对方只是诅咒而已,并且看样子生前是女人。
啧。直哉看着对方脸上的,那样纯稚无识,几乎无虑的温柔神色,心中愈发暴躁不耐。
看样子是准备好了啊。高个子的男性,以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向年幼的姐姐,术式发动之后,他将1秒分为24等分,进行动作的设计,也算是帮你解脱了,记得感谢我啊姐姐。
语气之中充盈恶意,亲昵的称呼之下毫无尊重。
那么,我要杀死你了。
一声宣告,匕首洞穿少女的胸腔。
姐姐懵懵懂懂的回目,看向直哉,眼瞳是净澈如初的浅灰色。
她微笑着,鲜血划出鼻腔,流出唇角,顺过脖颈的线条。
姐姐不会生气。
那孩子是死去的人,是诅咒,是已被剥夺社会身份的存在。
好孩子再也无法产生什么人类的感情了,此身更像是绝望前最后的希冀所成的行尸走肉。
只会按照规定好的慈爱,一直一直循环下去。如此悲悯。
所以慈爱的魔女不会反抗,只是微笑。
但是有使魔替那份被浪费的慈悲而暴怒,命运之轮狂舞,审判提前。
遥远之上
无面的法官声音冷澈,直哉坐上了被告的席位。
你可知罪。记者举起闪光的镜头记录着这一切。
社会的舆论将会为禅院直哉送葬,行刑官手中枪/支举起,咔哒一声,是上膛的象征。
冷冰冰的枪/口抵在了年轻人的额前,告死生命。
但是
那年幼的姐姐,以凛然之姿,无所不能之势,出现在了禅院直哉的面前。
轻飘飘的裙摆,南瓜色的贝雷帽,条纹的长袜,可爱的梅露露圆头鞋子。她从天而降,如域外之物,似神明之子。
为救渡世人而降临。
于是禅院直哉看着那在发光的姐姐,杀死了自己的使魔,撕开了冰冷的审判,带着他逃向下一个周回循环,再寻幸福人生。
这个瞬间,直哉突然闪过莫名的念头或许对于这个人来说。
成为咒灵的确是诅咒,但绝不是堕落。
更像是命运赐予的不公,荒唐,无药可救集于一身的可悲。
身为咒术师的修养,和禅院的家学渊源。
直哉很清晰的能够察觉到魔女和使魔的关系,使魔依存于魔女生存,却又有着自己的意识。
因此并不全受魔女掌控。
禅院直哉杀了姐姐。使魔为魔女感到不公,魔女却想要保护他。
禅院直哉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他知道对方并不是他的姐姐,禅院家可没有这样的人他想起那群所谓的兄弟。
但是眼前的诅咒并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将禅院直哉视为弟弟。
他已经清醒,但对方没有。
疯女人。最终,金发挑染的少年也只是冗长叹息。
这个国家会将这个年龄段的人视为少年和少女,因为成长期的缘故,他们的内心敏感,并不稳定。
或许因为这样,才能撼动那个腐朽世家的一角因为年轻。
少年人总是心比天高,觉得依靠自己可平一切苦。
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高姿态自尊心,禅院直哉没有揭穿眼前的荒诞现实。
他没有直接向慈爱的魔女否认自己的身份,而被称呼为疯女人的孩子,只是笑着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要叫姐姐听话啦!
对此,禅院直哉报以嗤笑。
既然被杀死一次也能原谅出于这种被困住的恶劣和对女性一直以来的低视,禅院直哉很轻蔑的在姐姐面前说出自己的那套论调。
女人生来低于男性,但我给你走在我身后位置的资格。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目光,感到荣幸吧。
于是。
从不发怒,只是充满爱意笑着的人,第一次生气了。
不可以!不可以说这样的话!那孩子的眼瞳,因愤怒而明现出更清澄的色调,不论是男性,女性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
同样的,很辛苦又很努力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谁比谁低劣的道理。
你不能够因为生活在一个天生排斥打压女性的环境中,又高高在上的说让她们感到荣幸,那叫共犯,是同流合污。
那孩子像是突然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属性,再也不是只会微笑的木偶,咄咄逼人:如果那时候我不去救你,你是不是就要死了呢?男孩子不也一样会死掉?
生死之前,是万物平等。
但凡活着的,总要平等的回归世界。
直哉,你听好。年幼外貌的孩子,以手指指向他胸膛的位置,你是少年,少年人当清澈。
我们人类啊,是特别好的。身为诅咒的姐姐在微笑,自称为人,男孩子女孩子都是,爱也是。
少年人当清澈。
我们人类特别好,爱也是。
似乎是为了论证这样的话。
在无数次的使魔对禅院直哉的袭杀之中,慈爱的魔女亡于慈爱,47次的为他而死。
使魔判定名为禅院直哉的个体,是低劣,是极恶,是不应存在于慈爱之中的存在。
祂们自主审判,裁决书是扼杀。
但是姐姐在保护着他,无论多少次人生,都会为他而来。庇佑那被判定为一无是处的少年人,不必被噩梦侵扰。
终于
到了连禅院直哉自己都不记得数目的人生时,他学会了低头和无奈。
算了,随便你吧。他说。
直哉仍然会不可遏制的对非术师,女人,产生轻蔑的心,和自动代入高高在上的视角。
但是所产生的唯一一点不同,是他学会了在产生那种念头的下一刻立刻控制女人是低不,没什么。
那是一种很恶心的挣扎感,他觉得自己不再像是自己,却只是逸出一声叹息。
疯女人。
此时的姐姐,正从背后推开他,被审判的弓矢穿刺。
以奇异的45度柔软仰角,与他告别,笑容温柔深刻,而意味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