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珣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捂着脸讷讷道:可你掐的是脸,不是嘴角。
陆詷再次抬手,在小黑皮的嘴角上用拇指擦了一下。
吴珣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脸慢慢地由黑变红,陆詷乐了,笑声引得宁伯频频回头,原来少爷还能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呢?
吴珣呆是呆了点,但是也不傻,不接茬就径直往前走。
陆詷快步追了上去:怎么?不高兴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吴珣想了想,肯定地道,你小时候就欺负我。
陆詷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松开手任由吴珣往前走,不多时他又追了上去,这次吴珣觉得自己嘴角甜丝丝的,定睛一瞧,一颗裹着琥珀色糖浆的山楂出现在了自己的嘴角:这是冰糖葫芦,京城的特产,吃。陆詷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宁伯刚刚的叮嘱。
吴珣咬下了一颗糖葫芦,随着他咀嚼的动作眼睛越睁越大:好吃。就连声音中都透着一股甜意。
吴珣的眼睛其实并不是圆眼,他的眼型更偏狭长,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澄澈瞧着涉世未深,却也不乏英气。可当他吃东西或者惊讶的时候,眼睛大得就像是小动物。
陆詷看着他嘴角沾的糖渣,忍不住莞尔,笑意蔓延到了眼中,还说不傻,一颗糖葫芦就哄好了,比小孩子都好哄。
这一晚吴珣真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孩子吃的他也要尝一尝,宁伯最后由衷地感慨一句:少爷您要是有少侠这个食欲,老奴可就不愁了。
陆詷嘴角噙着笑,双手背在身后跟着走在前头连蹦带跳往家走的吴珣:孩子还在长身体呢。
蹦跳的身影顿住了,吴少侠的耳朵自然是尖的,转过头眯起了眼睛:你才孩子,我们明明一般年岁。
是吗?陆詷一拢折扇,你随便找个路人问问,看看我们俩瞧着谁大。
那是你长得太着急了。吴珣小声嘀咕道,坚决不肯承认是因为陆詷看着稳重所以显得比自己大,不过话又说回来,小时候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小詷也是这个样子,看着比同龄的小孩都沉稳。
陆詷倒是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什么时候能骗小黑皮叫自己一声哥呢。
吃饱喝足回到宅子里的时候,明月已经高悬在天空了,陆詷将吴珣安排在了北房。
吴珣看了一眼,这里的装潢一看就是主人住的厢房:这是你的房间?你跟我一起睡吗?
陆詷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那你呢?
陆詷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我还能没地方住吗?随后又叮嘱了几句,房后有井水,要热水洗澡的话就找宁伯,有别的事喊他也行,早点睡,明天想睡到几点都行后陆詷就离开了。
吴珣没作声,站在门口抱着行囊看着冷清的主卧,又偏头看了看陆詷的背影,抿了抿唇。
明月高悬,白衣谪仙,本应是良辰美景。
可吴珣却莫名觉得此刻的陆詷却被这一身白衣衬托得格外的疏冷。
***
咚!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街上除了更夫和巡街的衙役,已经没有行人了,还点着灯就只有那些远离民宅
的青楼妓馆。但本该早已睡歇息下来的深巷中,却还有一个房间点着一盏油灯。
回主子,通源当铺的大东家高鸿义并非京城人士,是在十五年前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开办起通源当铺的。
你是说他到京城最早的营生就是当铺?说话的是陆詷,他的腿边单膝下跪了一个黑色劲装瘦高人影,看不清脸。
黑衣男子应道:是,通源当铺是京城三大当铺之一,虽然没有贤茂、明达在外地分号多,但最近几年京城范围的生意却主要是被他蚕食了。
他家目前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成亲一年的新婚妻子。
一年?他的年岁看着不小,是续弦?
高鸿义今年四十有二,妻子李氏虽然年仅二十,但却是他的发妻,属下没有查到他之前的婚配情况,他们也没有孩子。
暗二,去查查他妻子的娘家。
是。
随后屋里的人离开了但门却始终关闭着,屋内恢复了安静,只有翻动纸页的声音,不多时又一道不一样的声音从屋脊上传来:殿下,属下有事通秉。
你怎么来了?显然,这个来客是陆詷没有预料到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宫中出事了?
来人和之前的黑衣人打扮相似,但不同的是收紧的袖口用金丝绣了金鳞纹路:回禀殿下,一切安好,是陛下让属下给您带话。
你说。
陛下说,吃好玩好,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没了?半晌,陆詷笑道,还有什么事?怎么吞吞吐吐的?
安平公主下午的时候去锦萃宫大闹了一场。
随她去。
来人显然很惊愕,就听陆詷缓缓道:随她闹,但是务必派人贴身保护安平的安全,丽妃手段一向狠辣,孤更担心安平着了她的道。
陛下吩咐鳞卫十二人内外诸事听凭殿下调遣,但属下有一事不解,斗胆请殿下赐教。
说。
属下不明白为何殿下明知丽妃狠辣,还要让公主殿下去以身犯险。
因为安平是孤的妹妹,也是父皇母后的女儿,你真要拦住她什么都不许她做她才会把自己逼疯。而且安平知道分寸,定不会伤了莺贵人。
可
安平去闹丽妃才会放心,如果孤没有动作安平也没有动静,以丽妃的心思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属下明白了。
孤只解释这一次,下不为例。声音竟比这夜里的寒气更冷,生生地将人逼出一身冷汗。
属下明白,是属下僭越了。
也替孤给父皇母后带句话,务必保重身体。
是,属下告退。
当屋内又只剩下陆詷一人的时候,看着摇曳的烛火,陆詷皱起了眉头,明知道京城是个深谭他为什么要拉小黑皮一起蹚?他甚至有些后悔童年时许下的邀请。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