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詷伸手虚虚地拢住了一缕阳光,?脑中忍不住回忆起那个从天而降的拥抱。他忍不住自嘲一笑,?这不过几天便已如此难以忍受,?也不知道从前的那些时光自己是如果捱过来的。当真是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么一想陆詷又有些庆幸,?庆幸这么多年他们并没有见过面。若当真见了,?岂非再也不舍得分开?温柔乡是英雄冢,?从前陆詷不认同,现在却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幸好幸好,幸好从前自己的身旁危机四伏的时候,珣儿不在自己身旁,?否则若因他的舍不得而给珣儿招致祸端陆詷一哂,当真是魔障了,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理了理思绪后陆詷径直向前走,在出院落的时候差点和一个士兵撞了满怀。只听喵的一声,陆詷低头一打量,只见那士兵怀中抱了只浑身雪白的猫。哦不,应该说是除了尾巴尖,那白猫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甩了甩尾巴,尾巴尖上的一点黑,就像是爬上书桌左顾右盼一不小心尾巴就蘸进了砚台之中。
去哪?
那人惊了一下赶紧想要下跪,这下他怀中的猫祖宗可不乐意了,腾身从这人的臂弯中蹿出。
那人着急,想去追又碍于陆詷,整个人拧巴了起来。
陆詷乐了,挥了挥手:起来吧,抱猫去做什么?
最近地牢里老鼠不知道为什么明显便多了,小的想抱只猫来抓老鼠。
陆詷一转头,指了指那已经找了个阳光明媚的地方舒服地盘在了一起白猫,挑起眉梢:你确定。
那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反驳不了,不仅如此腿肚子还紧张得发抖。
陆詷好笑地摇摇头,摆摆手意思他可以走了。
那人如获重释:小、小的这就训猫。
猫可训不得,得哄着。陆詷想起祖父家中的那只云雪,忍俊不禁道。
那人愣了愣,等陆詷走远后,他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包小鱼干趴在那白猫的面前:乖乖,去捉老鼠。
嗯,太子殿下说猫要哄着,太子殿下说的准没错!
***
消息传得很快,当突厥王庭被破,碎石城收复的消息传到小方盘城时,整个小方盘城的百姓都欢腾了。
而忽夷的住所也迎来了一队黑甲卫。
正在给忽夷针灸的老郎中看见了,将最后一针扎完后收入针包之中,叹了一口气:还请大人保重身体。
忽夷面色惨白,额头沁出了斗大的汗珠。但此刻已经晚了,忽夷看着黑甲卫散开后走进来的男人,苍白的唇抖了抖: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故意给自己下药之前。陆詷缓缓道,你这招倒是很妙,只可惜你的主子并不是一个会想和敌人和谈的人,事出反常
必有妖,孤自然会起疑心。
陆詷抬起手,几个黑甲卫冲进来将忽夷五花大绑。
在镣铐即将铐在他手上的时候,忽夷忍不住高喊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那你得先更多资源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二荤二素资源组学学如何做一个使臣。陆詷冷笑了一声,意图构陷贼喊捉贼的使臣,孤可是闻所未闻!
说罢便示意左右将他看管起来,随后转身离去。老郎中一路跟在陆詷身后,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后陆詷才道:先生可是有事要说。
草民就是想问,殿下会杀那位突厥使臣吗?
陆詷看了他一眼:先生是于心不忍了?
草民知道他是突厥人,只是他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手上便是连个茧子都没有。
先生可知邱晁?陆詷淡声道,京城有一首歌谣,里面有这么一句话,朝堂朝堂,青史书卷,只闻邱相,不见太子。
老郎中皱了皱眉头:可草民却觉得殿下做得很好。
陆詷一哂:蒙先生谬赞,只是先生可知这句话可并非是说给孤听的。
那是?
父皇。陆詷缓缓道,他们不敢说父皇,便只能说孤。先生可莫要轻视书生,书生误国绝非史家谬言。
老郎中愣了愣良久才道:是草民心慈了。
先生是大夫,悬壶济世本就慈心待人,孤怎能苛责?只是这突厥使臣并没有先生想得那般简单,先生也说他手中没有半个茧子,突厥地处荒漠常年风吹日晒,若他如此骄矜兼通中原话想必是贵族出身,可与那身不由己的平民书生截然不同。
陆詷的话说到这里,老郎中已经明悟了,他之所以不忍是因为觉得战事与此人无关,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老郎中拱手深深一躬:草民受教。
陆詷抬手将他搀直:先生莫要如此,保持本心即可,孤之本心不若先生纯粹,恐此生都难达此境。
两人又一同走了一段路,老郎中快到自己住处时忍不住问道:那天的小伙子莫不是还在与殿下闹别扭。
陆詷一愣,旋即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孤看先生与珣儿倒是颇为投缘,若他肯给孤开门了,孤定让他同先生喝上一杯清茗。
不止草民一人好奇,那突厥使臣也问了几次,想必是那小伙子讨人眼缘。
你说什么?陆詷眯起了眼睛,那突厥使臣也问起过珣儿?
应当是吧?他问那个总伴着殿下左右的皮肤偏深的小将军,是不是就是殿下口中所说之人。
是,但是陆詷回忆起这几次与忽夷碰面的场景,珣儿要么就不在,即便在也是在宴会之上,那时候他们中间隔了一些距离,可谈不上伴自己左右。忽夷所说的常伴左右又是从何而知。
他什么时候开始问的?问过几次?
老郎中一凛,仔细回忆着:约莫问过四五次,从他醒来后的第二天就开始问了。
那就更不对劲了,忽夷服下药的时候珣儿已经出城,忽夷不该对珣儿有如此兴趣。
陆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老郎中好好休息,随后唤来了暗卫:彻底搜查忽夷住处,一片纸都不能放过。
是!
对于忽夷而言,这是一个极其难熬的晚上,他动弹不得只能睡觉,可闭上眼睛耳边却是冷风掠过以及兵器碰撞之声。可忽夷不愿意睁眼,睁眼便会看见屋内人影窜梭将自己屋内所有的物件都翻了个底朝天。
他想他们停下来,却又不希望他们停下来。停下来他可以睡一个好觉,梦中也许就不会在担惊受怕。可他们若是停下来,忽夷害怕下一刻抵在自己脖颈下的便不是麻绳而是利刃了。
就在这个时候,房中的声音突然间停歇了,一个人快速走到了一个黑衣人身旁递给了他一张纸片。
黑衣人扫了一眼:主子果真神机妙算,搜!给我继续搜!
忽夷咬紧了下唇,然后他就听见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滑入自己的耳朵:大人
无需如此,就算要杀你,也要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来人!给大人嘴里加一条绳子,以免大人不慎咬伤自己的舌头。
而此刻陆詷的寝殿也不算安宁。
陆詷此刻正冷眼看着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者,方才这侍者正在为他更衣,陆詷想着心事没注意到侍者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的侍者的手滑入他的领口的时候陆詷一个哆嗦一掌将人推出。
陆詷看着那人衣袍之下裸露的小腿,显然那袍子下未着片缕。
那人眼角红了几分: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