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在宣旨队伍中的正是安平。
我给你们带了好酒。安平将身上的布袋解下来,将一大坛酒交给了其中一人,许久未见,诸位可好?上一次见面还是与吴珣一起在后山与这些人一起吃喝,结果山还被炸了。
好好好。闻到了酒香味,众人肚中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走!找了个地方烤肉去。
我今天可还有一事。
兄弟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一人一拍胸脯,安小兄弟尽管开口,有能帮上的我们必定全力以赴!
我想找一个人。
谁?
徐棠言。
这名字一出口,这些士兵脸上登时目露难色,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安平不解:徐副将是不在营中?
在倒是在其中有一人摸了摸鼻子,你若真有要事,我可将你引荐给龙将军,但是徐副将近日最好不要惹他。
出什么事了?
其实这些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还是那人开口道:龙将军近日心情甚好,就算你无事叨扰,将军也不会怪你。但是自打入京后,徐副将心情甚是不渝,不是喝酒便是将自己练得筋疲力尽。说到这里他面露戚戚之色,当然苦的是我们,兄弟们几乎都被练过了。
皇上不是赏了徐副将宅子吗?他也没回去?
听说徐副将将姐姐接到了宅子中,自己倒还是宿在军营,我听副将嘀咕过一嘴,说是不想接待媒人。这人摇了摇头,京城多好,徐将军却说想赶紧回西北,还说什么这辈子也不想成亲。
安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一不留神差点把胡子给揭了下来,赶紧伸手抹了抹胡子:咳,我倒是有个办法让徐副将正常一点,你们先带我去,放心,定不会有什么事。
安平一撺掇,有人便带他去找了徐棠言,这徐棠言在他营帐后的校场之上,正好和一人对完招,那人连连告饶,徐棠言只得放过此人。见他们过来,伸手便拎起一柄长戟扔了过来:来!打!
带安平过来的人上前一步接住了长戟,苦笑道:将军,昨天也是我。
婆婆妈妈的废什么话?徐棠言一脸郁色,仿佛下一秒便要迎来狂风暴雨的阴天。
安平一拱手:见过徐副将。
徐棠言看着一个生面孔,挑起了剑眉:你是?
我姓安。安平笑了笑,安某想问将军买醉为哪般?
与你何干?徐棠言瞥了安平一眼,神色更加不渝。
安平也不恼:与我是无关,但你如此糟践自己身体,有人是要心疼的。
徐棠言皱了皱眉头,不想再说下去。
安平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道只能下狠药了,眼睛一转便道:她乃我未过门的妻子,安某想看一看让她魂牵梦萦宁可青灯古佛长伴也不愿嫁人的人长成什么模样。安平嗤笑了一声,也不过如此。
徐棠言本来头已经别开,闻言缓缓地转了过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安平,哑声道:你说谁?
与君何干?安平将这话送还给他,笑了笑,日后她生命之中只有我,我替她遮风避雨便足够了,她生病后我会整日整夜的照顾,绝不会天一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宛如哑谜,但是已经足以让徐棠言明白了安平话中未过门妻子的名姓。所有人都明显地看见徐棠言一瞬间绷紧了牙,下颌的棱角变得锐利非常,他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几个字:你、说、什、么?
安平状似漫不经心又似炫耀般掏出一个平安符:她托我将平安符交给你,她从前为你在佛前许下的愿,从今往后便都还给你了。
徐棠言原本皂白分明的鹰眸本就因为多日饮酒变得有些泛红,此刻更是一瞬间洇开了红,从浅转深,最后竟如一滩血水。他那只投笔从戎的大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攥了起来,嘎巴嘎巴作响,仿佛在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以及嫉妒。
安平有一丝后怕,生怕这一拳砸下来,藏在暗处的人也眯起眼睛随时准备出手相救。就在他已经用内力拽住安平的领口时,只见徐棠言一拳砸在了树干之上。几乎是一瞬间,树皮开裂,树枝树叶漱漱而落。
安平正想往后跑,就感觉到被一股力量拽着向后退了几步,没被落枝砸到。安平左看右看,却没看见谁藏在暗处,心道这暗卫武功有所长进啊。
周围的士兵早就吓得躲得远远的,那带安平过来的士兵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这这这这这这分明就是要让副将疯魔啊。
徐棠言低着头,直到叶子终于是落完了,才缓缓地走到安平面前。徐棠言伸出拳头,在距离安平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安平看见了拳头上的斑斑血迹,也不知刚刚那拳用了多大的力道。
知道暗中有高手相护,安平也不害怕,不过徐棠言似乎也并没有打算对安平动手,他将拳头翻了个面,松开了紧攥的拳头,掌心朝上。
那双粗糙的掌心上被指甲深深地掐出了一排血痕。
安平有些茫然,徐棠言开口了,只是他这一次开口声音仿佛被尖锐的石头划过,粗糙无比:给我。
什么?安平没反应过来徐棠言在跟他要什么。
平、安、符。
安平看着这个一瞬间仿佛被投入炼狱中的男人,无奈至极:若我不给?
你!徐棠言抬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安平,仿若一个从炼狱爬出来的鬼魅。
天不怕地不怕如安平也有些怂了,她鼓起勇气,为了蒋姐姐的幸福,她得再逼这个人一把:我可以给你,但我要你跪下来求我,并且保证此生不与她相见。
此言一出,周围原本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士兵都愕然了,愕然之后便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先不说这个不速之客的要求过分不过分,就说以徐副将的性格,他生平最厌恶求人,据说他刚到军营时因为体弱被人欺凌,当时那个百夫长便逼他下跪道歉不然就不给他饭吃,据说徐副将生生挨了五天的饿膝盖也没有软一下。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提出这样的要求,徐副将还不撕碎了此人?
谁知徐棠言又将拳头攥了起来,沉默了良久哑声道:我徐棠言发誓此生与她再不后面的字是彻底挤不出来了,他无数次尝试张嘴,却无数次又阖上,仿佛哑了一般后面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算了,反正你们日后也不可能再见了。安平心有不忍,但知道不再逼一把徐棠言,他就又要缩回去了,只能硬着心肠说道,我也知道你恨蒋府,也恨她
我没有。徐棠言一字一顿道,她是她,蒋府是蒋府,我知道你此番前来是为了炫耀羞辱于我,你将平安符给我,我放你离开军营。
安平摇摇头:想要平安符的条件我刚刚说了。
徐棠言咬牙,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安平手中捏着的平安符,咬着牙道:我徐棠言发誓此生与她再不话重新卡在了方才停顿的地方,徐棠言清楚此人目的,也知道若他抢夺那平安符会落入自己的手中,可若自己真的将她的未过门的夫婿打伤,她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徐棠言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为自己求来的平安符,怔愣良久一撩衣袍竟是直接要跪。安平倒是不怕受此大礼,不过若蒋姐姐知道了可是要心疼的,当即伸手拦住了他: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