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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桃之幺(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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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廷谏,怕是要对他以死相逼。

陆詷略一沉吟:传孤旨意,大朝会延后一日。今夜密诏邱党之中四品以上官员入宫,分别请他们于内阁歇息,不得让他们相见。再请韩砀入宫,在东宫候着孤。

是!

此刻时辰已近日暮,天却已经黑压压得宛若子夜,浓重得仿佛化不开的墨,犹如此刻陆詷眼中的阴沉。

陆詷一甩马鞭,月夜扬蹄长嘶一声,朝着那个即将沦为修罗场的紫禁城飞奔而去。

第278章君心莫测黑白对弈谈对策,君心莫测巧设局。

韩砀匆匆进宫,旁人不知道太子南下,但他是清楚的。李福为他上了一杯茶,韩砀端起茶杯又放下,反复几次终是叹息了一声,他哪有喝茶的心思,这些人来者不善,若让他们得知太子奉旨监国却无诏离京必定要狠参上几本,就算皇上不处置,太子的声誉也必定也受影响。

公公可知太子为何要密诏那些人入宫?

李福轻笑:瞧您说的,朝堂之事咱家怎么会知道。

这话韩砀自然不会当真,李福是东宫大总管,只要不出差错日后便是太监总管,御前行走知道的恐怕都比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多,譬如武帝时期的沈总管,甚至还执掌御印,有盖印之权。不过见李福这般淡定,韩砀的焦躁也减退了一些。

正当韩砀琢磨陆詷的计划时,门口便响起问安之声。韩砀猛地抬头,门便被左右打开,陆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着太子杏黄衮袍,只是眉眼发梢还有未驱散的寒气。

韩砀赶紧行礼,陆詷虚扶一下:左相不必多礼。

不知殿下何时返京?

不久。陆詷开门见山道,左相可知他们准备明日廷谏,所谏内容为何?

韩砀无奈一笑:臣与他们并非同道,他们自然也不会坦然相告。不过微臣有一学生向微臣透露,说他们廷谏内容五花八门,然所谏内容并不重要,重要是他们想要以死相谏,迫使皇上回京。

陆詷眯起了眼:所以他们是计划磕死几个人,以彰显孤之暴横?

韩砀不敢点头,从前他觉得陆詷心性品行俱佳,但如今那层隐忍的外壳剥离后,里面露出的锋芒是他不敢直视的。若真要他选,皇上与太子之间,他如今恐怕会更加畏惧太子。但他又忍不住去想,若太子继位,朝堂上下或许会焕然一新,这些人在皇上的仁和之中安稳太久了

确实是个好办法。陆詷幽幽道,他们若真这么做,父皇势必得回京重掌朝政。看来邱晁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了,父皇在他尚且有一命可活。若是自己,莫说活命了,其族人朋党都会被尽数牵连。

韩砀垂首不敢搭话,虽然皇上对太子的信任和感情远远超出了韩砀想象的天家父子,但太子此言毕竟涉及皇位权柄,这不是他韩砀能置喙之事。

陆詷瞄着低着头不语的韩砀一眼,脸上倒是浮起了一丝笑意。很好,他想要的是直臣能成,而非随波逐流之徒。若此人背弃父皇向自己表忠心,他决计不会让此人继续坐在宰辅之位。

邱党来势汹汹,左相以为如何?

韩砀定了定心神,拱手答道:邱党此举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可知如今殿下于其他们已经需要他们殊死相搏以取一线生机。虽邱党已是强弩之末,然皇上为殿下布局良久,若被他们所阻实属遗憾,殿下还应早做打算才是。

陆詷沉吟片刻后:左相可愿与孤手谈一局?

太子相邀,安敢不从?哪怕韩砀满腹忧愁该如何处理邱党之事,但还是与陆詷对坐于棋盘面前。

盘香燃尽,棋局已过大半,陆詷落下一枚黑子后轻笑一声:韩公今日似无心棋局。

韩砀忍不住用手帕拭了拭额头的汗珠,苦笑道:微臣心思不稳,请殿下恕罪。

韩公可有破局之法?

看了看面前的棋局,又想起现实中的棋局,韩砀无奈苦笑:微臣只想出一计,只是这破局之法并非是万全之策。

韩公过谦了,你我切磋棋艺,但说无妨。

微臣斗胆一言。韩砀手捻白子,斟酌片刻却迟迟未落下,既然廷谏是为了让皇上回朝,殿下不妨棋先一招,若由殿下自己提出此议,恰能打散他们全部计划。由殿下您提出来,可进可退可攻可守。韩砀似乎终于定下了落子之处,还有一月便是七夕,往年七夕宫中都会宴请命妇贵女,殿下如今尚未大婚,请皇后娘娘回宫操持中馈之事也属情理之中。

这是一棋缓兵之计,就如同韩砀方才落的那枚白子,远离了他们棋子最为胶着之处,也确实让陆詷不得不分上几分注意力过去。棋如其人,韩砀此人一向便是不紧不慢,若局势不利便是避其锋芒,若局势得利便顺水推舟,这也就是他为何在邱晁权倾朝野之时尚能保全其身,这是他的本事,也是陆詷看重他的地方。

但臣子能避,君却不能躲。

孤虽未大婚,但完婚旨意已下,中馈之事交由国公亦未尝不可,安平亦可从旁帮扶。陆詷漫不经心道,仿佛他真的只是在说七夕的安排。

韩砀手一抖,手中刚捻住的白棋落入了棋盒之中,发出清脆的玉落之声。他慌忙抬头,几乎已经忘记了面君之仪。

殿、殿下

怎么?陆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可是孤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韩公如此看着孤。

韩砀慌忙垂首:臣斗胆一问,殿下当真要与吴国公成亲?

父皇圣旨已下,如何作得了假?

微臣以为是殿下的权宜之计对于此事,韩砀也曾谏言陆兼,但陆兼只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詷儿不愿婚事受朝臣摆布,詷儿从未提出过什么要求,仅此一愿,做父亲的自当要为其谋划。

什么凤格龙相,韩砀浸淫官场多年,自是不信神鬼之说,更惶逞此等发言若钦天监未经皇上首肯根本就没有命说出口。是以他以为陆詷之所以如此行事是为了将其婚事推后几年,以塞众臣之口,也绝了朝堂官员想要往东宫塞人的念头。

陆詷轻笑一声,没有解释,只说道:等太子妃赈灾返京,韩公不妨与其喝上几杯茶,韩公会喜欢他的。

韩砀忐忑不安,还未回过味来,就见陆詷已经落下了黑子:韩公所行是缓兵之棋,孤却腻歪了与他们兜圈子。李福。

李福躬身上前,陆詷吩咐道:安排内侍丑时向去众臣府上传孤口谕,就说大朝会明日正常召开,传谕的时间可晚不可早,懂吗?

李福领命下去。

韩砀愕然抬头,他以为陆詷错后一天是为了想应对之策,如今看来竟然是已经不需要了吗?可他为何又要将传旨的时间错后呢?朝会向来是卯时召开,群臣一般寅时便要起床洗漱,若丑时前往通传,众臣恐难以再入眠,而且对于朝会之上所议之事都要匆匆准备。思及此,韩砀心念一动,莫非殿下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还未想明白,韩砀便听陆詷说道:韩公,劳您陪孤一道,去会会诸位入宫的大臣。这盘棋不妨等尘埃落定之后再与韩公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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