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云行的眼神没有躲闪,他不能躲,周且舒有多聪明他一直都知道,任何一点闪躲都会让人起疑,当然,你是我儿子,有事情我不跟你说还跟谁说呢。
我不只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爱人。
付云行垂下眼帘,好啦,我知道了。
周且舒放开人,还饿不饿,再吃点东西?
付云行的手抚了抚肚子,摇摇头,他没什么胃口,也没觉得饿,你不去公司了?
嗯,段旭说你已经泡过药浴了,等会儿再泡泡脚。
好,听你的。付云行说着,弯了弯眉眼,他家小崽子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这么会照顾人了,好像从小就是,只是那时候周且舒还小,他没有这么真切地意识到,也没有觉得那是来自另一个男人的照顾,妥帖的,安心的。
付云行虽然不想吃东西,但是晚餐的时候,周且舒吃饭,非要喂他吃,付云行知道自己需要吃一点,没好意思让人喂,自己吃了点菜,喝了点粥。
付云行本来想去书房看会儿书,周且舒直接把人抱回了房间,他们选择剖腹产,多动少动不在这一会儿。
付云行故作严肃地拍了下周且舒的背,以后不许随随便便抱我,让段旭他们看到了像什么样子。他也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在自家儿子面前,他的面子估计都掉到地心去了,捡都捡不起来,在别人面前还不让他保持点尊严啊。
看不到。
睁眼说瞎话。
周且舒把付云行放在床边,抬着人的下巴吻了上去,交换了一个黏黏糊糊的亲吻,直把付云行瓷白的面色都熏红了才放开,周且舒在人唇瓣上抹了下,我去端洗脚水。
等周且舒回来,付云行才将将把呼吸平复下来,周且舒蹲下身,把他的脚放进脚盆,在人要伸手进去的时候,他想拦,却被肚子拖累了反应速度,起来。
周且舒按住付云行的脚踝,我小时候你不也给我洗过脚?
你那时候小,我也还没到自己洗不了的年纪,快起来。
你现在不是特殊情况?
付云行低头看着自己膨隆的肚子,他这个样子,想弯下腰去洗脚,确实有点难度。周且舒的手很暖,付云行觉得自己心里也滚烫起来,周且舒太优秀,优秀到他不忍心将人拘在身边。
洗了脚,周且舒让人在床头靠好,把一本儿童短篇小说集递给付云行,我这两天疏忽了,水肿又严重了怎么不告诉我?付云行可能是故意避着他,他居然没发觉,也是忙晕头了。
付云行没看人,他不想周且舒担心,水肿也不是很严重,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周且舒仔细给他捏着腿,付云行打开小说集,缓声念了起来,每天晚上他都要念一段,有时候也会让周且舒念,他念的不少了,孩子也该熟悉熟悉另一位父亲的声音。
周且舒不关心付云行念的什么内容,只是听着人的声音就很好。
付云行念了一半,收起腿,把书递过去,你来念。
周且舒倒了杯热水递给付云行,黑接骨木熬的水效果还不错,可以巩固巩固,喝点水。
付云行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扬了扬手里的书,再次道:剩下的你念吧,我想听。
周且舒明知付云行是在找借口,明摆着是为了他,为了孩子,但他还是接过了书。
【作者有话说:为了且舒和孩子能好好相处,付爸爸也是操碎了心233333】
第五十章找到付云辉了吗?
周且舒上床,掀开另一边的被子坐进被窝,将付云行半揽在怀里,让人靠着,周且舒圈着人,找到书中付云行停下的地方,接着读了起来,这些故事对他来说十足的乏味,但是把它们当***人之间的小情趣,也没什么关系。
周且舒的声音微低,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润泽,既不过于高亢刺耳,也不沙哑粗粝,质地温润,如同玉石置于水中,水流飞下,珠花四溅,圆润饱满,清清泠泠。
付云行惬意地眯了眯眼,周且舒的声音很好听,对他来说似乎还具有安神的作用,尽管两人现在过于亲密的姿势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温暖的怀抱谁不贪恋呢?何况这个怀抱还是来自心爱之人的。
周且舒虽然念着书,不过注意力有一多半都在付云行身上,人睡着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把书放在一边,拿走了付云行手里还剩一点水的杯子,揽抱着人躺下。周且舒抚着付云行挡在两人之间的肚子,他怀里这具身体瘦瘦削削的,甚至有些硌人,快点吧,等把孩子生下来,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周且舒关了灯,一片黑暗里,恍然间想到,如果原来的付云行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怀孕生孩子,估计打死都不信,还会直接解决了说这种话的人。就算再来一次,周且舒几乎也能断定付云行不会喜欢上他,那个人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信奉的是利益至上,装不下别的人。
以死亡告终的暗恋,一开始就宣告了不可能有所收获。
而周且舒不知道这个人他的小父亲,他的爱人究竟是来自哪里,只是不管人从哪儿来,既然来了,既然将这份感情给了他,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想再收回去?不可能。
上一世,周且舒守着那点无望的感情过了十几年,早就过够了,付云行让他死,其实也是一种解脱。付云行那么聪明,不见得对他的心思一点都没有察觉,周且舒偶尔也想过,如果付云行舍弃他真的有一点是因为他的感情,那好像也不错。
时间过得快吗?十年了,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周且舒等待分化已经等了好几年,他偶尔想起前世种种不甘心和所有的不能求、不敢求、求不得,都觉得恍如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周且舒的敏感、阴沉与狠厉,是从上辈子带过来的。
他痛恨过,他的性格里没有一点积极、乐观的东西,一个没有见过太阳的人,却要让他描绘阳光的温度,是强人所难。
可是,是付云行啊,是占据这一身体的人把所有的温暖和色彩带给了他。
周且舒早年的寡言,不是伪装,就是现在他的话也不多,在付云行面前还稍好一些。他最初回来的时候,不想跟任何人交流,他活够了,何必要再来一次,刀子已经握在了手里,付云行却用几句话和一个拥抱就轻而易举将他拉了回来。
如果付云行只是另有打算,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他已经成为过一次笑话了,他是愚蠢,但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然而付云行一次都没有让他失望。周且舒能长成如今这个模样,付云行是最亲近的塑造者。
周且舒的自信、温柔、强势和心计,直接间接都是因为付云行。
周且舒在付云行额头上吻了下,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不然,为什么从来没有保佑过自己?但是,如果真的是哪位神灵开了恩将这个人送到了自己身边,那他愿意一辈子虔诚供奉。
周且舒下午离开公司的时候,任宁远就知道事情要遭,付云行八成是出事了,他打电话过去没人接,又打给了段旭,确定没大问题才放下心来。
隔天上午,任宁远很付云行通了电话,大致了解情况之后不由得担忧起来,有信心吗,有,但是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看着面前桌子上堆成山的资料和文件,他烦躁地皱起眉,付云行和周且舒的关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以后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现在却半路杀出个一点也不好对付的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