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丞禹点头:今天回家再按照顺序复习下面的list,我觉得再过个两遍也就差不多了。
我站在阶梯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冲他摆手:拜拜,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第一次月考成绩张榜。自从高三以后,因为每个人选的一门加课不同,四门总分的参考价值比较小,年级组会以语数英的总分和四门的总分都进行排名,理科和文科的前十名还会张贴红榜在走廊上。
虽然每次都张贴,但基本都是那几个人。理科前三永远是王雪滨,李丹和童铭,文科第一永远是何月彤。顺带一提,每次在文科红榜的屁股可以看到本人的二字姓名。
这次我的语数外排年级第六,加上历史可以排第四。不过因为文科选的人比较少,一共就五六十号人,陆河划线的时候,说的是如果要考211,就得起码考年级前十,本市的话,分数需要更高一点。
中午和魏丞禹吃饭,我旁敲侧击:你们班考的怎么样啊?俗话讲以大见小,如果他情绪不佳就不继续往下问了。
魏丞禹答:班级当然是第一啦。尾音调上扬且松弛,感觉心情不错。
果不其然,下一秒不打自招:你怎么不问我!
哦。我当捧哏,多少?
他答:进步了,三门年级三十一,四门二十八!
我问:刘育华给你们划的一本线和211线是多少?
魏丞禹:留在本地的话,一本前三十五吧,211前二十五,说的很保守。
吃完饭我回到教室,喊他跟着我过来,把一叠复印件递给他。是我专门整理的,但如果直接给原件就太明显,还是去复印了一下。
这是我整理的语文答题模板,大框架都是陆河上课讲的,我就是又分类整理了一下,给你复印了一份,不会答的话就先背下来往里面套。我说,底下还有两张是背诵诗词的归纳卷,我用笔圈划了点易错字和易错句,你有空也可以看看。
我边说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都是我的真迹,是否有用也是未知。但他在努力学习,我也很想助一臂之力。
我装得很不在意:你拿去吧,有需要的话就看一下。
魏丞禹接过去没有走。周围吃完饭回班的人变多了,看到有个不是本班的站在那里都偷偷打量。我推了推他,明示道:拜拜。
他突然没头没脑说一句:你的字写的真好看啊。
谢谢,我一赧,催促道,你快走吧。
他朝我笑了笑,如我所愿,很郑重地收下,说:谢谢你,我会好好看的。
黑板报上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变小,期中考试是二模,区里统一出的卷子,还有一个定位。
与魏丞禹之前在年级四十名徘徊类似,我的成绩也在维持在年级六七名上上下下,区定位大概在十五浮动,好还是不好完全看数学发挥得如何。不过我也没有什么上进心,觉得能保持这个排名已经很不错。
前面很稳定,是一众的女生,何月彤虽然选了文科,但是数学很好,每次都是年级第一。
这次具体的成绩单是下午出的,放学回家的时候,魏丞禹一直没有说话。
我走在他旁边,嗅到不妙的气息。
他的行为果然很反常,走路低头看手机,一会又把手机放回衣兜里,一会重新掏出来,尤为沉默。后面自行车响铃都没察觉,我赶紧把他拉到旁边。
我问:你在干嘛,一直看手机。也不和我说话。
魏丞禹头微微后仰,半晌道:妈的什么学校都考不了,出来搬砖。
我心想那应该不至于,最多是含泪子承父业:怎么了,年级多少名?
四十。他答,英语差点没及格,我涂卡的时候还觉得这次的题目挺简单的。
英语差点没及格,你都能考年级四十,说明你其他的都发挥得很好啊。我见缝插针安慰道。
你怎么只看好的,不看坏的。他说,总成绩是四十名啊,区定位才二十四。
二十四也还可以呀,说明是区前四分之一。我回道,其实没有明白为什么自从高三以后他这么看重成绩,明明高一时还在那里一天到晚废寝忘食抄作业。
我都在红榜看到你了,年级第六!魏丞禹又说,诶,你实事求是,你一个常驻红榜的人,真的觉得四十名很好吗?你自己不是之前还说过,年级前十才算成绩好的。竟然翻我旧账。
我为自己之前如此草率的发言感到抱歉。斑马生了大气,呼吸起伏。我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好,存心和我不对付,多说无益,越说越错,遂采取回避政策:哎呀。我打哈哈,拍了拍他的胳膊,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和你说了,拜拜,明天见。
我独自进了小区,正要拐弯进小路,突然被人握住胳膊。
我吓了一跳,一句卧槽噎在嘴里,回头一看,是魏丞禹的脸。
他松开我,我问:怎么了?
对不起。他道歉,说,有点控制不好情绪,我错了,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回答,想了想说,但你确实有点暴躁。
你自己以前还唱什么我不会讲粤语,用普通话生硬复述,黑暗过会是晨曦,怀着乐观总有转机,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不管用了。你是不是当初唱了就来诳我的?
当然不是!魏丞禹反驳,顿了顿,切,那我当时还抱你呢,你怎么不说。
我愣住,分析他这句话作何意味,转念一想,大概在直男的眼里,抱一下也不会缺块肉,还很有慰藉的力量。
魏丞禹立了两秒,说:我走了,拜拜。
这下轮到我拉住他。
他外套熟悉的皂香味蹿进我鼻子里,幸好我比他矮些,不用看到他神情,他也看不到我做贼心虚的脸。
一次考不好又代表不了什么,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学习啊,上上下下很正常的。我拍了拍魏丞禹的后背,安慰说,这次没考好,下次争取不就好了,好好查缺补漏,距离高考还有整整两个月呢。我都被自己高超的话术说服了。
我抱得很轻,很矜持,甚至若即若离。下一秒他用了力,把脑袋搁在我的肩上,闷声说: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