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桐微微眯起眼睛。
这一页写满了字,不止空白处写了,连原作者讲故事的地方也被覆盖了。墨蓝色的字迹填得满满的,有和之前一样的漂亮行书,有端端正正的楷体,有飘逸如仙的草书……同一个人的笔迹,各式各样的字体,像一片雀跃的蓝色海洋。
但,招人视线的不是这些蓝字填得有多满,而是它们的内容。
整页整页,翻来覆去,变着花样地写,只是两个字。
——天世。
谢亦桐把书往后飞快地翻了几页,后半本书几乎全是一模一样的情形,整张纸来来去去地只写两个字。铺天盖地一般。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天世。天世。天世。
严天世的天。
严天世的世。
——这本书是谁的?
谢亦桐试图在书里找到书主人的名字,亦或是任何关于书主人妈妈与哥哥身份的线索。但是,没有。记录中只能看出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看不出姓什么,看不出住在哪里,也看不出以什么为生。只依稀可以看出书中记录的那种贫寒生活离现在有些遥远,煤油灯,织布鞋,领粮票,领油票,记工分……至少是在四五十年前。
在书的最后一页,她看到一句用最端正的楷体一笔一划写下的一句话。
——【假如我愿意跨过月亮河,你会不会来接我?】
繁市地处国境边界,月亮河在城南郊外的尽头,隔着不宽的水面,对岸是据说混乱失序的国际无政府三不管地带,艾什加拉。
——据王某强称,至今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北门剑平身上一大可疑之处,便是多年来几次偷渡艾什加拉。
——但北门剑平今年还不到五十岁。书绝不是她的。
思考间,门外遥远处忽传来古旧木梯吱吱呀呀的声音,谢亦桐立马警惕起来。
几小时前领她上来的那位年轻工作人员热情的声音依稀可闻。“就是说呀,今天真够热闹的,以前三楼一整年都没一个读者,今天一下子来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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