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抬头,看了看墙上那只挂了十年的老钟。一只褪色的塑料蝴蝶,一只古怪猫头鹰。它在这里挂了十年,她大概也用它看了十年的时间。
陈老师说,“我得走了,跟答应帮忙的小曾定的时间太早,他大概已经抱着我的箱子在楼下等了好久了。”
谢亦桐正要说些什么,陈老师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说,“别送。”
离别是越短暂越好的事。
陈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谢亦桐的手机响了。邮箱里收到新邮件,是学校行政发来的,内容是期末考试的监考安排。由于她这学期没课,在行政的人看来实在是闲得很——每场考试都有她。
第二十七章·
期末考试的第一天,恰好也就是部门制作室承诺的交工时间。
然而,俗话说,有一就有二。在拖延这件事上,初犯者也许还会有点不好意思,然而一旦次数多了,成了老手,也就渐渐理直气壮起来。
制作室非常理直气壮地告诉谢亦桐东西没做完,再等一周。它实在是太复杂了。
她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字,跟他们理论。不过但凡谈判一类的事,占优的大多不是占理的,而是不讲理的。
不管她说什么,制作室来来回回只用三种话回她:
①不好意思;
②真没做完;
③再等等吧。
①②③的句子在制作室的回复里随机出现,有时还组合一下,两个或三个一起出现。谢亦桐怀疑他们专门写了个回复程序敷衍她。
她关了电脑,独自到糟糕得一如往常不忘初心的食堂去吃了早饭,然后去教室监考。
期末考试没像平时月考那样按成绩分考场,而是在本班教室进行的,可以说在形式上并不严格。卷子难度也不高。也许是为了让大家回家过个好年。
谢亦桐到了(9)班教室,搭班监考的陌生中年女老师已在讲台上坐着了,朝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简单地聊了几句场面话。女老师拿了粉笔,按学校规定把考试科目、考试时间一类的信息写在黑板上。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乖乖地在位置上坐好。教室里没什么声音。
谢亦桐抬头去看挂在教室后墙的圆钟。八点四十五分。
若按正常情况,教室里此时不会这么安静。因为陈老师会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板着脸提醒自己班的学生把笔准备好,反反复复要求大家卷子不准做得太快,谁敢提前交卷,谁就加写寒假作业。个别几个不爱听管教的学生还会小声嘟哝,悄悄戏学她讲话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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