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们给他打电话,可谁也没联系上他。学生们追着老师们问傅老师到哪里去了,老师们担心引起慌乱,不好说他是不见了,编出千奇百怪的理由应付学生的追问。
有人说他去首都看他妈妈了。有人说他回美国处理一些私人事务。也有人说他脑子一热找人闪电结婚去了,目前在国内旅游胜地观岛度蜜月,每天看戏,非常幸福。
教师宿舍楼的马阿姨更是非常痛心,每天坐在一楼大厅的登记台后面,长吁短叹,在惊恐之中传播各种各样的流言,自己吓自己,几乎要跑到外面去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然而,无论其他人怎样,脸色最阴沉的无疑是他班上的语文老师曲听棠。那张美艳如旧的脸上再也不笑了,眼神尖冷,连嘴唇都几乎有暗色。
她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周身总是烟雾缭绕。有时,有人远远看见她,几乎瞬间便产生一种错觉——从她身上静静蔓延出来的,不是香烟烟气,而是一种已渐渐不加掩饰的杀意。
五月中旬的一个傍晚,因白日里下过雨,天色很沉,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夜幕像巨大的盖子,把人严严实实地盖在里面,逃不掉,像是会窒息。
曲听棠独自倚靠在学校操场大门外,脸上卸了所有的妆,因此显出一种疲态。底下,朱红的高跟鞋旁堆了一小堆香烟头,有的还没完全熄灭,无声闪着细碎的光。
谢亦桐一个人在外面吃完了一顿如常难吃的晚饭,返回学校,路过操场,面无表情地从曲听棠面前走过,没打算打招呼。
身后的曲听棠却开口跟她说话。“听说你们以前是同学。”
谢亦桐懒得回头。“谁?”
曲听棠冷冷地说,“我们消失了的班主任。”
“哦。是。干嘛?”
“既然是老同学,或许,你认识他的某些故交?”
“不认识。”
“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谢亦桐反问,“你觉得我跟他很熟?”
“也对。像你这样只活在自己世界里,跟谁都不来往的人,你跟谁都不熟。”
心情这么糟,曲听棠连妆都不化了,表面上的社交礼貌自然也懒得再维持,刻薄得横冲直撞,不加反思。
谢亦桐懒得搭理她。才刚要走,曲听棠又问,“你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找他干什么?”
曲听棠阴阴一笑。“我是语文老师,他是班主任,我有好多教学上的事想找他。他莫名消失——我很困扰。”
“我也很困扰,”谢亦桐说,“他人不见了,我还得给他代上英语课,代改英语作业,累死了。”
这是真的。也许是因为她此前只教一个班的课,看上去很清闲,以至于他一个英语老师消失了,学校竟是很离谱地安排了她这个数学老师来代课。她快忙死了。他有三个班。
曲听棠说,“要是他知道会累死你,也许就不跑了。我后来才听说你们不仅是同学,而且还是不太一般的同学。”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