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在老北风中辨认着铃声传来的方向。
仿佛某种应该被报警的活动现场。
几秒钟之后,奔奔对着江阔的脚叫了两声,还扑了一下。
一个站在旁边的小女孩指着江阔的裤脚:在那里。
什么?
江阔低头,奔奔的鼻尖已经顶在了他裤子上。
段非凡伸手摸到的时候,江阔同时感觉到了,在脚踝上有东西。
手机响着铃从他裤腿下面抽出来的时候,江阔没忍住乐出了声。
围观群众发出了一片感慨,没抓着贼的失望和手机居然还在身上的惊讶。
大炮没有放弃,坚持连骂再放狠话地骂了半天,才终于停下了。
这他妈怎么回事儿?江阔实在不能理解。
口袋上面太紧了,手伸不进去,段非凡分析了一下,只好割开下面的裤子。
但是因为太蠢了,把裤兜和我的腿全割了,对吗?江阔说。
对,段非凡点点头,然后手机掉进了裤管儿里。
江阔有些无语,他今天穿的是个短靴,裤腿有点儿堆着,要不可能直接掉出去了,贼也就捡着了。
一种另类的偷捡结合的盗窃方式。
伤要不要处理一下?丁哲问。
感觉应该不严重。江阔稍微活动了一下腿,要不是段非凡提示,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那是冻麻了,大炮说,进屋暖和点儿看看,起码看看多大个伤。
嗯。江阔应了一声。
跟着往旁边的农家乐过去的时候,他有点儿郁闷,看了段非凡一眼:那么多人就偷我的?这么高的难度是怎么想的?
比直接从手上偷的难度还是小点儿的。段非凡说。
江阔看着他。
唯一一个手机没在手上的就是你了吧。段非凡笑笑。
靠。江阔更郁闷了。
他看了看手机,未读消息只有三条,江总一条,还有两条估计是运营商和商场的VIP经理。
他叹了口气。
大炮和丁哲他们先一步进了农家乐,跟老板说了一下,问有没有酒精之类的。
江阔进了屋的时候,他们几个一字排开,一块儿看着他。
怎么个意思?江阔愣了。
脱啊,刘胖说,老板拿药箱去了。
什么?江阔震惊了,先不说眼前这五个人,他回头看了看,外面还有很多没散去的人。
厕所你不会想去的,不太干净。大炮说,唰!脱开看一眼,唰!再穿上。
要不我们给你围一圈儿?段非凡说。
滚。江阔一咬牙解开了裤子。
他本来觉得没事,但进了屋暖和了之后,腿上那种尖锐的疼突然加剧了,这伤可能挺深。
开车回去得两个小时,不处理一下不太行。
他往里走了点儿,避开了大门的位置,飞快地,唰!
刚唰完。
老板迎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箱。
老板居然是个女的。
操。江阔连蹦带跳地转过身。
给我吧。段非凡接过纸箱,挡在了他和老板之间。
看着这伤口很深啊,像刀片割的,老板说,不行得去医院看看,打个破伤风安全些。
嗯。段非凡应了一声。
几个人同时都围了上来,一块儿弯腰看着江阔腿上的伤。
这场面过于一言难尽,江阔催着段非凡:快点儿,随便泼点儿酒精消个毒就行了。
碘伏。段非凡动作已经很快了,消毒棉球倒了碘伏飞快地在他伤口上一下下点了过去。
消完毒,他在老板的指点下用胶带把一片纱布叠好遮在了伤口上。
江阔赶紧把裤子提上。
返程的时候段非凡坐进了驾驶室。
江阔坐在副驾,系安全带的时候段非凡问了一句: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交待什么?江阔问,后事吗?
这嘴,段非凡发动了车子,损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你一个拿着大货本儿的人,江阔说,还怕开不了这个路么,这么平。
段非凡笑笑,跟上了前面大炮的车。
江阔打开了音乐,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他妈的,新年第一个小时就见血了。
挺好的,段非凡说,红红火火。
我还恍恍惚惚呢,江阔拿出手机看了看,又猛地转过头,你给我发的这是什么?
段非凡笑了起来:电子相册,段凌给我发了一个,我顺手就用你照片做了一个。
我妈都不这么玩。江阔笑着说。
新年嘛。段非凡说。
嗯。江阔点点头。
三个消息里,除了江总和VIP经理,还有一个就是段非凡发的那个土味电子相册,里面都是他兼职那几天段非凡给他拍的照片。
回到学校已经大半夜了,大家兴奋过后都带着疲惫,连奔奔都在后备厢里睡得不省人事。
江阔也是睡了一路,段非凡把车停好了,他才猛地一下坐直:到了?
醒得挺准时啊,段非凡说,到了,大炮带奔奔已经回去了,他几个也直接回宿舍了。
赶紧回去睡,江阔下了车,你几点去陪你爸吃饭?
十点半过去,走的时候我叫你起床,去校医室看看伤。段非凡锁好车,把钥匙放好。
我起得来。江阔啧了一声。
的确是起得来,而且醒得很早。
这一夜睡得井不算太好,梦特别多,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
但有几个片段记得特别清楚。
他仿佛电影里慢镜头似的亲了段非凡一下,井且在梦里自我感觉画面很美好。
但段非凡严辞拒绝了他,井且还说了一句话。
这样不卫生。
江阔躺在床上笑了好半天。
神经病!
马啸经过他床边的时候他正侧身冲着外面无声狂笑,马啸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早啊小马。江阔说。
早。马啸说。
新年快乐。江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