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戎唳叹了口气,透过监控系统说:“您还是暂时不要来了。”
黎盼夏却好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一叠声地问:“……戎唳,你是戎唳对不对?…我知道你,你是星漠的丈夫!”
黎星漠皱眉,看上去也不想让戎唳和她有什么交流,于是干脆直接将通讯系统切断,外界的声音猛地停了,镜头里,黎盼夏张了张嘴,看上去有些茫然,随后,滚下一串伤心至极的眼泪。
“星漠……”
“打住,”黎星漠看向戎唳,“你要是想和外面那个人聊,你就出去跟她聊,别让我听见。”
戎唳只能闭上嘴巴,但黎星漠似乎还有话要说,只听他喃喃地讲:“凭什么啊…我是他们养的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么?”
或者,是一个具有交换价值的物事?
他的声音慢慢抬高,但在隔音性能极好的房子里,并不能传到外面,门外站着他的亲生母亲,和他相依为命地度过了前十八年的光阴,然后又用更加决绝的方式告诉他一切只是因为最开始的一个无法挽回的骗局,他甚至有时候想:黎盼夏不可能不恨他的。
黎盼夏本来可以安静地做乐昊空身边的花瓶,和对方扮演一对恩爱的伴侣,但因为他的到来,因为那点恻隐之心,才沦落到要在普尔讨生活,夜深人静之时,是不是也时常为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但是他曾经那样敬爱他的母亲,迷恋母亲能够遮风挡雨的羽翼,做人不可以这么残忍,给他前十八年的天堂,又在后来一脚将他踢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黎星漠的气性上来,想到现在不知还在不在门外的黎盼夏,终于把纷乱的思绪理清晰;他抬脚朝门边走,想要给这个年长的女性omega献上自己生平最恶毒的质问,但露过监控器,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倒在了门口,面色苍白,身下晕出一滩深红的血迹。
他顿了一下,心率狂飙,开门的手都是抖的,刚刚打好的腹稿转瞬被抛在脑后,再不情愿也要承认,那是无法割舍的至亲,他不能承受这样的分离。
黎星漠将黎盼夏打横抱起,跌跌撞撞地朝外跑,一路滴下一道深红淋漓的血痕;他将下巴搁在黎盼夏的发顶,感受着那里未散去的体温,喉咙里发出类似小兽濒死时的哀鸣,最后,试探性地轻轻喊了一声:“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