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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左怀道,明挽昭隐忍多年,仅为今朝,但他的手段还是出乎了群臣的意料,雷厉风行之下,竟将先前攀附陆氏的世家拔了个七七八八。

时过晌午,在这场早朝幸存下来的官员满脸麻木地走出了朝露殿,外头的尸首也已被清理干净,宫人们正在擦拭云白长阶上的血迹。

苏晋淮走得慢,落在了后边,苏景词和沈霖在他左右,刑烨也追了过来,不失感慨地轻声:“陛下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忍了这么多年,难怪安乾爷那时非要将人留在身边教养,连找个太傅教都不成。”

沈霖的脸色也变了变,叹道:“今日倒是一出好戏,安乾爷将陛下教得好,文武双全,又有这般耐性,难保不是位明君,大梁总算是能瞧见点光了。”

他最后这一句,更像是长叹,刑烨也不由沉默了下来。

雨终究还是没落,此刻日光破云层,光辉粲然。大梁总算是能瞧见点光了!

为了这一日,多少文人官员陷入了邑京这摊淤泥中,他们未能走出来,而是携满腔壮志未酬的怅然倒在了那条长夜漫漫的路上。

又有多少忠臣武将,在为大梁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场上含恨而终,青山埋骨,英灵难安。

如今长夜将尽,他们被葬在了破晓的前夕。

唯有苏晋淮始终不言,他沉默良久,垂着眼说了句:“再看看吧。”

他这句话莫名其妙,沈霖一怔,说道:“明氏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位名正言顺的君主,瞧他今日杀伐果断,处事却有分寸,奸臣阉党尽死,若是我等尽心辅佐,何愁梁无盛世?”

苏晋淮没出声,独身一人往前走去。

沈霖不明所以,“陛下聪慧过人,这难道不是好事?这么瞧着老师不大欢喜。”

“苏公......”刑烨睨了眼面色无波的苏景词,走过去低声说:“似乎不大看好陛下?”

何须他问,苏景词也瞧出来了。

若说那个傻子皇帝,他也是瞧不上的。可今日一瞧,陛下分明是在藏拙,藏了这些年,连贴身伺候明容昼和他的安喜都没瞧出来,隐忍待发,只等今日,将陆党清洗了个干净。

这等心性与手段,苏景词都要甘拜下风。

沉默须臾,苏景词轻声说:“天子今日初露锋芒,我父严苛。”

“再严苛,那也是大梁唯一的陛下了。”刑烨笑了笑,告辞先行而去。

陆佐贤尚不知外头情形如何,便在狱中被赐了毒酒,这杯酒,还是天子亲自给他端去的。

明挽昭在牢门外,凤眸清清冷冷地瞧着这个曾权倾朝野的陆阁老,笑说:“陆阁老身份贵重,由朕,亲自送你上路。”

陆佐贤慌了。

他端着毒酒,瞧着外头神智清明面含嘲弄的皇帝,哪还有不明白的?

“好本事,陛下。”陆佐贤晈着牙,“竟骗了老臣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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