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您说的权衡?
烟斗悬停半空,四下死寂。
恨我恨很久了吧?陶长老慢慢地抽了口烟,吐出的雾模糊了他的眼,安排住处的时候,是不是松了口气?毕竟我要是住城祝司里,光是克制杀意,就要花很大力气,很容易露出马脚吧。
子颜不敢。
舟子颜冷冷地说。
以前我就最烦你这个德行,心里拗得跟头牛一样,脸上口里还要什么都应好什么都应是。恨就是恨,还非要执什么弟子之礼,没点少年气。陶长老松开烟斗,任由它磕落在黑石上,剑插至身前,左手与右手一起握住剑柄,白发被风吹动,不过,恨我恨山海阁,都可以,唯独不该对太乙那位出手。你手里还提着他的剑吧?什么时候学会忘恩负义了?
舟子颜低头。
太一剑在兵匣中,剑身微颤,竭力想破匣而出,却被十二根铜链紧紧锁住。
我有一把剑。
想祭天,就来找我借剑。
红衣少年撑开纸伞,拨开雨帘,渐行渐远,声音却被雨水留了下来。
舟子颜闭了闭眼:他说鱬城很美,可这美是从心脏里飞溅出的血色,是最后一刹了生无可期,死无可惧,负恩负义,子颜今日亦有权衡!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冰寒。
老师,请指教!
世界被黑暗笼罩,阴影铺天盖地。
灰墙灰瓦灰檐。
左月生呆呆傻傻地站在潘街上,一时只觉得自己走进了鱬城的影子里。
他娘的,他喃喃,这是怎么回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不渡和尚在他旁边,左顾右盼,这是水中月,镜中花。
什么、什么意思?陆净没听明白。
他不仅没听明白,他甚至没搞懂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刚刚还在举行祭天仪式,千灯万火,辉煌无比,然后那谁哦,舟子颜双袍一振,原本连接天地的水流就朝他们卷来了,在光影中他又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娘亲
再然后,醒来就发现自己站在潘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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