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声百转,谣声上扬。
烛南附近的沧溟海中有种金衣鱼,大可一丈许,只在日出的时候浮到海面上,烛南的渔民将晨航第一网打上来的金衣鱼叫做金缕鱼。仇薄灯展示出他身为顶级纨绔,在吃喝玩乐方面的专业素养,金缕鱼用清竹酒,小火细烹,味鲜肉细。走走走,来去买鱼。
他兴致勃勃,一时兴起,甚至挽起袖子,想要试一下摇橹。
摇了两下,扁舟很给面子地
在海面原地转了个圈。
伢子,你摇错喽,要往外一点,第一下别晃太深。是啰,就这样,一条行得快的舢板船从他们旁边经过,老渔民戴个破斗笠,晒得黝黑发亮,他笑呵呵地指点了两下,哎呦,这么犟的橹,啷个少见喽!
仇薄灯又试了下。
咻
扁舟歪歪斜斜,直冲老渔民的舢板船去了。
不得行不得行,老渔民随意地一撑篙,小舢板船轻巧避开,连连摇头,换你家的那个来,换他来!
师巫洛刚从舟头下来,闻言很轻地笑了一声。
仇薄灯把桨橹往他手里一塞,咬牙切齿:今天买不到最大的金缕鱼,你就跟君长老一样,挂科三百年吧。
嗯。
师巫洛一摇桨橹,小舟如轻羽掠出,驶过波光粼粼的海面。
嗯什么嗯,倒是把笑意收一收啊。
仇薄灯磨了磨牙,不想看他,索性直接坐在一侧船舷上,有意无意给他划船增加点难度。
过了会。
仇薄灯默默地坐回了舟头。
他坐在哪里,对师巫洛的驾舟都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浪费那个力气,委屈自己坐在不熟悉的地方?
在船首踢踏了一会儿水花,仇薄灯摸出了根博箸,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白瓷坛。酒坛空了,敲出来声音空寂,他便舀了小半坛水进去,就着坛声唱起了《海山谣》。
烛南有海,海深么深几盅?
海深么深两盅,一盅饮来一盅添。
烛南有山,山高么高几钟?
山高么高两钟,一钟歌尽一钟眠。
他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不像老渔民唱起来那般携裹与无数浪头潮山搏击后的豁达旷然,却自有一种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的肆意妄为。渔民的调子里,仿佛沧海真的化为他的盅中酒,崇山真的化为他的枕上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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