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川呵斥。
荒唐?陆净冷笑,空桑百氏,八周仙门,多威风,一群人浩浩荡荡,就为了截杀两个人,就不荒唐?我呸!他索性拖了一把勉强完好的板凳大马金刀的坐下,与陆沉川对峙,空桑也好,仙门也好,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他?
和恨不恨没关系。
不是恨,那是怕喽?陆净故作漫不经心。
大哥以前就说过,你太聪明了,但聪明得不在正途。陆沉川没上当,你知道他什么身份?你知道他是谁?
我就真的想不懂,仇薄灯想回巫族又怎么了?他就算斩断了一只金乌的牧天索又能怎么样?现在那只金乌不也好好地在清洲飞着?他又没指挥金乌去杀人放火,赤地千里。他只是想回巫族,他只是不想管了。
你们凭什么不让他走?
凭什么?陆沉川反问,你知道他断了牧天索之后,日轨发生了什么变化?你知道清洲涌洲的流民增加了多少?跟他晃过两三座城,你就觉得自己在做对的事?别幼稚了。
我知道他从万丈高空跳下去救神枎,我知道他闯进千重幻境去救鱬城,我还知道他就算昏迷也想着救人。陆净站起身,丢掉手里的断木,转身朝门口走去,谁爱回药谷谁回,反正我不回。
你们知道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就算我没和他一起半夜爬过树,凌晨飞舟放过风筝,正午扔过骰子,我也不能看这样一个人,被你们逼着走上绝路。
他猛地拉开房门。
既然这样,陆沉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为什么不愿意回药谷?为什么不愿意见父亲?
陆净忽然定在原地。
不要太幼稚了,十一。陆沉川越过他,走出房间,你这些年被惯得太天真了,该真正看看这个世界了。
天亮了。
灰蒙蒙的雾被风吹动。
骡老爹敲着破铜锣,吆喝着,催促大家起来,该准备继续赶路了。在铜锣声里,马车的车帘一个又一个地掀开,女人们开始整理东西,孩子们则揉着眼睛跳下来,帮大人把东西搬上马车。
驻扎地的末端。
一只纤长的手掀开车窗窗帘,阳光里露出的脸庞,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但车帘很快又被放下下去,那张秾丽颓靡的脸一晃而过。
这么早。
仇薄灯不大高兴,抱着枕头,把自己埋进烟罗衾里。
师巫洛披上黑衫,见他不想起来,就帮他把被子盖好一些。仇薄灯自枕头里抬首,黑发顺着脖颈滑落,锁骨上昨夜的红痕还没淡去,隐约可见。师巫洛顿了顿,伸手替他把一缕垂到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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