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浅枝几乎可以看清,殷神扬手背上爆起的青筋。他是在压抑怒火的不厌其烦中,一次又一次的扯断那些向他袭来的恼人红丝线。
如同用一柄快刀,斩断他的因缘,斩去西洲无数女子对他的殷殷期望。等那些百千根红线全都断成断线,落了一地。
殷神扬的身上恢复了一身干净。
带浅枝忽觉得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莫名地一痒。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很勾人的触碰着她。
她低头侧脸看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感受到被殊胜树的因缘红丝线,缠绕上是什么感觉。起初是轻微的痒意,然后它会顺着你的无名指来到你的手腕,等到了皓腕间,它就会突然发了狠,一圈又一圈系在你的腕子上。
如果你想摆脱它,它只会越系越紧绷。
因缘树在他们二人面前已近到咫尺,再无前路可进。
殷神扬也看到了带浅枝手腕上的红线丝,他看见她还在瞧,便问了一句他早就想开口问的话:“他修太上忘情道,可以给你承诺什么?”
带浅枝收回目光,回看着一旁的殷神扬。
这个问题她答不出来,或者说没有答案。
只见他终是放开了她的手腕,牵动起缠绕她的因缘线另一端,并没有扯断,而取了中间一段,缠到他自个的手腕上,低头绕了一圈。
绕完这一圈后,他又道:“如果你不愿承认自己就是桑桑,那我们的重逢毫无意义。”
说罢,他似觉得不够般,又绕上了一圈因缘线。这次他用上了力道,缠绕得很紧。
殷神扬执起两人一同缠绕的红线,让她看清楚:“可无论你是谁。带浅枝,我的心好像都没变。”
一时四目相对下,两人的手因为同一段红线系上,而扯到了一块去了。
西面山峰落日的余晖,破开云层而出,尽数洒落在了相互执起的手背上。有风从遥远的山谷里吹来,吹得人们的面容上一凉。
新月城的侍卫匆匆前来,跪在因缘树下执手的两人面前,低声禀报着消息,说金阙府一行人已踏上了返回东洲的归程,走远了。
*
带浅枝是在入夜后,骑马来到新月城的城门口的。
高耸的城门上,站立着清一色的铁甲弓箭手侍卫。此城是西洲最繁华的重地,她上次从这城门口出去时,可没有好下场。她经历了自穿越来的第一次死劫,她被一群穷凶恶极之人追杀,只为能杀掉她好抢夺她身上的神弓。
这次再踏入这座城,她还有那个运气出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