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霜发现了,它主人不太会哄人,但作为一把剑不好指手画脚,只得老老实实转述。
果不其然,宴落帆听完又是一声哼笑,真行。
装听不懂这一套,明明就算这苦修不是殷辞月运作的,但昨日上早课时一点劝阻也没有,同样该罚!
落帆啊,有没有感觉身体正在被淬炼?
在岸边的竹御尊者适时开口,面露担忧,刚才听见这孩子都已经开始神志不清自言自语了。
宴落帆甩甩头,想将被打湿的头发弄开不过失败了,他咬咬牙将发抖给强行克制,吐出两个字:还好。
一个时辰都没到就撑不住,这绝对不行!
依竹御尊者刚开始的话来听,一两个时辰为基准,那他最起码要在瀑布底下待一个半时辰才好。没错,他奉行的原则就是不力争上游,可也不要当最差劲的。
弟子都还能坚持住,竹御尊者也不好将人给强行叫出,估摸着才一炷香的时间应该不会过度,顺便扯起闲话:我有说过你和曾经的一位尊者很像吗?
宴落帆出于礼节回应,您是说悟谦尊者?
他记得当时看手相时有提起过这个人。
竹御尊者点头,也不管正在和水流搏斗的宴落帆能不能看见,自顾自地往下说:他死去?或是消失的那日正好和星希尊者在一起,遇到了至少玄阶的凶兽,那时候他们可还没这么厉害,悟谦尊者似是为了保护星希尊者没能逃脱。
他忍不住一声长叹,那日刚好是五百八十八年一次的祈神节,现在想来又是快要来临了。
宴落帆没放在心上,修真界就数节日最多,只是竹御尊者不是一次两次提起了,为什么说他是消失?明明大家都说是死了。
竹御尊者席地而坐,他是我的至交好友,他有多惜命,我清楚。
这判断方式也太含糊了宴落帆选择继续咬牙坚持,不再继续话题。
竹御尊者似乎也陷入了回忆,整个人枯坐望着水下的粼粼倒影。
与此同时,正在凌天峰的殷辞月也没发出任何细微声响,毕竟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崩动塌陷,倒不是畏惧受伤,只是将九叶花给盖住才是陷入了僵局。
腾蛇将自己缩到最小,缠绕在手腕化作手镯,可眼睛却在注意周遭有可能是危险的地方。
静。
殷辞月轻按腾蛇的脑壳,眯起凤眼察觉到不对,那团雪具有生命。
他迅速从原本所待的位置撤开,果不其然就在下一刻那大型雪球一样的家伙扑了过来,长毛中只能找到一口獠牙所在的位置。
腾蛇第一个坐不住,好啊,有人敢在他面前动手。
它发出嘶嘶的预备攻击声,然后又被那只冷白如玉的手按下。
殷辞月将距离来开,依这只守护灵兽来判断他并没找错位置,九叶花绝对在这附近。
而这时被放置到一边的含霜再次传话:那个哥姐姐!他已经从瀑布下离开了,说要不然别取什么九叶花了,快回去结束苦修就行。
殷辞月失笑,含着浅淡的纵容,可是最终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回事,要取。
因为这九叶花还有淬炼根骨的作用,虽说蕴穗子更有效,可那基本不会现世,也就只能先用这个来治愈落落过量食用天南愈而损伤的根骨。原本就是落落不提,他也是要来的,本就在天祭日时取得了掌门的允许。
不然出山不会如此简单。
不过这话传到宴落帆的耳朵里可是完全变了味道。
这殷辞月出去之后就换了一副面孔?
他坚持了一个半时辰,如今趴在岸边好似一条脱水无力的鱼,考虑起现在道歉认错的可行性,要怎么说?不该麻烦你去取什么小破花的,我现在很后悔,你快些回来吧?
绝对不可能。
宴落帆利落否决,然后软绵绵地翻了个身,决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过他先歪过头询问:尊者,你就当我从没答应过好吗?
竹御尊者都被这欢脱性子的小辈给逗乐,那你准备何时学习这假死之法啊?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宴落帆抛出真正想询问的问题:那能告诉我淬魂是怎么来吗?
竹御尊者一笑,一指澄澈河水中的游鱼,看到了?
宴落帆点点头,半知半懂地猜测:只要我能轻松抓住它就行吗?
不。竹御尊者含笑摇头,然后一定神
那条被指到的鱼儿似乎是被无形的力量捧起,然后又跌了回去,许是太过惊慌开始四处逃窜,却总被无形的墙壁给挡住。
宴落帆:有话好好说,不要突然开始展示魔法。
他难免干笑两声:尊者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做到这种地步吧?
竹御尊者的回答是轻巧点头,我听你师父说了,你灵气运用太差,就连借神识引出体外都还未做到,这次正是长进的机会。
宴落帆呆滞片刻,然后望向仍在不断碰壁的鱼儿,诚实道:让我去当这条鱼还好受些他在今日可算知道了一个词的意思,揠苗助长莫过于此。
不过在这河里确实难了些。
听到这话,宴落帆怀有希冀。
可是竹御尊者接下来补完又将他打入谷底,在水缸里做到这种程度就好,这儿的水流太湍急,会将神识冲散。
宴落帆面无表情,干巴巴道:您可真体贴。
竹御尊者自认受之无愧且非常受用。
要知道辞月那孩子早就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每日
宴落帆都能自行接完后面的话,每日都会到这里整晚整晚地练习。
竹御尊者面带微笑:正是如此。
令人讨厌的别人家孩子!宴落帆发誓他再也不会以貌取人,敲这竹御尊者慈眉善目的小老头模样,心黑得很。
又过了一会儿宴落帆十分自觉地回到瀑布下,尊者请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炼体的。
至于什么淬魂他是想都不敢想。
又借着水流彼此相撞的嘈杂声响,宴落帆呼唤星避。
星避还以为这是终于忍不住要骂人了,结果听到自己的临时主人声音闷闷地响起:
我现在是不是很像个疯子?
毕竟湿发全都软趴趴贴在头上,等天色再昏暗些会被直接当作水鬼也说不准。
于是星避认真打量片刻,看着这出水芙蓉般的场景,以凡人的审美绝对不可能被称为丑陋,它言语诚恳:比我差一点。
宴落帆:很好,不如不说。
然而他不知道这可是星避能给出的最高评价了,它自诩修真界最为潇洒厉害的剑。
你说也没人给我梳头了,幸亏我没及笄还能扎丸子头应付,不然该怎么见人?
星避不太懂这些俗世规矩仪态,它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是主人没人帮这位哥哥梳头,顿时福临心至立刻跑去传话。
另一方的含霜搁哪儿欲言又止半天,暗搓搓探知了一番当下的形式,觉得并非开口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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