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忒烦人!
楼折翡下意识查探了一下莲生的修为,结果令他大吃一惊,莲生身上没有一丝修为,是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怪不得抓一只鸡还要来找姜白。
初桑和莲生一对冤家,姜白曾提到过,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都已经几百岁了。
初桑修为很高,能活百年正常,可莲生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还没死?
楼折翡从没听过这样的事,视线在莲生身上打转,据他所知,人不可能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活这么久。
除非,莲生不是人。
他正思索着,猝不及防对上一道幽深的视线,莲生不知何时转过身来了,静静地看着他。
楼折翡不动声色地回望,朝他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
楼折翡舔了舔牙尖,他很好奇,落枫谷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姜白小心翼翼地靠近瘫在灵草堆中的黄色肥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肥鸡扑了过去。
一击得中。
原来这么好抓啊。
姜白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变了脸色。
怀里的大肥鸡吃饱喝足,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蹭了两下:啾啾啾!
识海中响起一道欢快的声音:你来啦!
姜白手一抖,直接将它扔了出去。
肉包子落到地上,一脸茫然:啾啾啾?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扔它?
五钱换了衣服,抱着他人那么高的丹炉过来,架起了火。
莲生扯着嗓子催促:白白,赶紧把那孽畜抓过来,它毁了我的灵圃,我一定要把它炼成丹药!
灵圃就是莲生的命根子,纵是初桑,也没打过这里的主意,肉包子这回真是捅了大篓子。
姜白有些头疼,他还有事要问肉包子,势必不能让人炖了它,可这灵圃的事又实在难办。
他蹲下身,在膨胀的肉包子身上狠狠地拍了几下,恨铁不成钢:你吃什么不好,竟然来吃灵草,还吃那么多,吃了还不会跑,蠢货!
刚被骂了废物,又被骂了蠢货,肉包子大受打击,委委屈屈地啾了声,谁知啾到一半,吃的灵草太多,撑得它打了个嗝。
姜白人麻了。
他硬着头皮把肉包子抱起来,来到莲生面前:爷爷,这鸡不能炖。
莲生沉默了一会儿,笑意阴森:没错,你说的对,炖了多便宜它。它吃了那么多灵草,浑身上下都是宝,得把它的毛都拔了,放干血,然后再剔骨拆肉!
肉包子一个激灵,瞪圆了眼睛。
姜白有些头疼:爷爷,这不是普通的鸡,它是我养的灵宠,与我识海相通,你可不能炖了它啊!
莲生看看他,又看看肉包子,苦口婆心道:你想要的话,我分你一半就是,为了一只鸡撒谎,可不应该。
我没撒谎。
就你那挑三拣四的眼光,什么都要拔尖的,会挑只鸡当灵宠吗?
他说着,瞥了眼远处悠哉悠哉的楼折翡:起码得长成那小子的模样,才能被你相中吧?
姜白一噎,耳根泛起点红,有口说不清。
莲生指指炼丹炉:行了行了,我先把它炼化一番,这鸡吃了那么多灵草,身上灵气足,对治疗内伤肯定有奇效。你喜欢的那小子不是受了内伤吗,我给他炼一盒丹药,他吃了就不用受那些苦痛了。
肉包子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它惊恐地看向姜白:啾!
姜白沉默了一会儿:真能治疗内伤?
莲生脸不红气不喘,拍着胸脯保证:那当然!
姜白看了五钱一眼,后者麻溜地掀开丹炉盖子,肉包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进了丹炉里。
肉包子在乌漆嘛黑的丹炉里,发出愤怒的叫声:你是狗吧?!
楼折翡都看呆了。
他坐的远,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姜白没认出肉包子吗?
火生起来,越烧越旺。
炼到用的不是普通的火,而是从上品灵石中淬取的灵火,风吹雨淋不灭。
姜白蹭到楼折翡身边,小声嘟哝:那大肥鸡是肉包子。
楼折翡表情微妙:不是还有事要问吗,你怎么把它给炖了?
姜白解释道:莲生爷爷倔,我拗不过他,不让他炼,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再说肉包子不是普通的鸟,它身上有修为,进了丹炉也不会出事。
楼折翡点点头:原来如此。
姜白蹲在藤椅边,过了会儿,突然道:阿翡,我心里有点愧疚。
楼折翡以为他是在担心肉包子:你也是无奈为之,再说肉包子不是不会有事吗?
话虽是那么说,但我知道自己有私心。姜白拉着他的手,将脸贴上去,莲生爷爷说可以炼出丹药,你吃了后就不会痛了,我知道是假的,但那一瞬间,我特别心动。
楼折翡愣了下,手背沾了一点湿意。
姜白低声喃喃: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疼了。
他守了楼折翡五天,每每看到睡梦中的人眉心紧蹙,一脸痛苦,心就跟被扎了几刀似的。
楼折翡有多痛,他就有多心疼。
这边气氛沉默下来,另一边热火朝天。
莲生指挥五钱加柴:那些灵草里有不少相生相克的,需得用猛火,将其中相克的毒性逼出来。
五钱被烤得满头大汗,仰着小脸:师父,白白从不说谎,这鸡会不会真是他的灵宠?
莲生瞥了眼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精光:管它呢,反正这鸡已经落进我手里了,不趁现在好好折磨它一番,就对不起我以前受过的罪!
什么以前受过的罪?五钱一头雾水,您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莲生屈指弹了弹他的头: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赶紧干活!
丹炉是用陨铁铸造的,刀砍不坏,剑劈不断,坚固无比。
肉包子被关在里面,起初还会发出沉闷的撞击后,没多一会儿,就安静下来。
五钱流了汗,汗水沾到被肉包子啄出来的伤口,有些刺痛,他一张小脸都皱巴起来:师父,要多久才能炖好?
这皮糙肉厚的,估计得炖上一会子。莲生从怀里取出一盒药,这是我特制的伤药,专门治疗啄伤的,你涂在伤口上,很快就会好的。
五钱眼睛一亮,伸手接过药,又有些狐疑:师父你竟然随身带了药,我记得之前问过你,你嫌麻烦,说从来都不往身上放药。
莲生脸上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羞恼:让你用你就用,说那么多废话,涂完了继续加柴。
五钱早就习惯了他的臭脾气,撇撇嘴,涂药去了。
莲生捋捋胡子,松了口气。
天已经黑透了,四周漂浮着从法阵中溢出来的灵气,像一条由细小的星尘组成的金色带子。
落枫谷的夜空比人间美,星星格外多,大片大片的,好似下一秒就会从天上流淌下来。
夜里风寒,楼折翡打了个哆嗦。
姜白看看不远处埋头炖鸡的师徒俩,轻声道:冷了吧,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想回去,这里星星好看,想再坐一会儿。
丹田里又疼了,不知为何,那股力量躁动得厉害,楼折翡隐隐有种预感,今晚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
姜白拗不过他:别为了看个星星,再把身体冻坏了。
楼折翡畏寒,没办法用灵力,体温很快就降下来,手也变得冰凉。
如今他五感皆在,不像上辈子那么抗冻了,下意识寻找热源,往姜白手上贴:阿白的手好暖。
见他听不进去,姜白叹了口气,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他身上:盖好了,我帮你暖手。
楼折翡心满意足地靠在藤椅上:你不冷吗?
不冷,我从小就体热。姜白小声道,可能因为我身上有凤凰血脉,凤凰属火,不怕冷吧。
楼折翡实打实羡慕了,突然觉得以前的白虎宠物都不算什么,不如小凤凰,能御寒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