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笙看着信上干净整洁的字体,心中感动,也有了几分平和日子的期待。
她拿过一旁的狼毫,蘸了墨汁,就着烛光,认认真真地给他回信:
信中一切俱已知悉,笙笙不胜欣喜,望卿从容,笙笙翘首以盼。
字迹大方雅观,文雅娟秀。
孟维书看着回信上的内容,仿佛看到了那人垂首书写时的婉约灵秀,胸腔中一颗心仿佛要蹦了出来。
过了后日,他便上门去提亲,她便是自己的妻子了。
山月居中,慕笙笙握着孟维书的来信,思绪万千。
后日是曲江宴。明日,是楚寰给她的最后期限,明日过后,她便将令牌还给他,等孟家的聘书一来,从此他们两人便是彻底的山水不相逢了。
一切似梦般不真实,她期待了太久,到真的彻底摆脱掉前世噩梦的这一刻,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楚宣,楚寰,慕筱筱,如果自己嫁给了孟维书,这些人都将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前世如梦,大约就是如此吧。
她轻轻吹熄了烛火。
窗外月影如瀑,幽然寂静。
四月二十二。
夜里,宸王府。
烛火仍旧跳动着,书房里寂静无声,楚寰正在处理公务。
书房外,纪升抱着剑守在门口,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
今日的殿下不知怎么了,都已经快三更天,却仍然不睡觉,只是隔一会儿就叫自己一声,问是否有事禀报。
此时已经入夜了,大家都睡了,哪能有什么事?
纪升只道殿下心情不好,便也陪着。
然而他哈欠连天头打手臂时,却被人叫醒了。
纪将军,纪将军,醒醒。
纪升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待清醒过来,看清面前人,他困意消失了大半:
慕府出事了?
这人正是他派去盯着慕家二姑娘的那两人之一李富。
李富脸色有些纠结:倒是没出事。
没出事你慌慌张张干什么?
是没出事,但有些奇怪的事,属下不知该不该报。
纪升兴趣没了一半: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大事。他缓缓道:只是近日发现慕家那位二姑娘与状元郎来往频繁,偶尔有书信由侍女小厮代为传递。
属下昨日截下了一封信,誊抄下来,见信上并无旁的内容,只是说两人的亲事。这是私事,属下不知该不该报。
宸王殿下令他们盯着这位慕家姑娘,定是怀疑这位有什么危害大夏的嫌疑,他们不敢懈怠,日夜轮班盯着她。可是他二人已经观望很多日了,并没发现这位姑娘有什么异常,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玩闹闹,一点也看不出有碍国情的举动,更没什么奇怪的人与之来往。
唯一异常的,就是近日同状元郎来往频繁,但这是私事,或许是两人相看过了,准备结亲,万万不算是危害国本。
两人商量了半晌,觉得还是应该拦下信件看看。于是他们昨日夜里将信件拦下,知悉内容后,为保万无一失,誊抄了一份,又悄无声息地将原信塞回了送信的的小厮身上。
发现确实是姑娘公子之间的婚事,他们思来想去,还是禀报一声,不然若是漏下了什么,这罪名可不是他们能担的。
于是今日李富就带着信来了。
没想到纪升听了这话,当即清醒了,给了他一个暴栗:蠢货!你可误了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
狗子还在端着,老婆已经跑路一半了
◎最新评论:
【呐看了n本女主重生回来打算嫁给前夫手下的一般的论调都是男主身份尊贵不会夺臣妻巴拉巴拉但是有考虑过,求而不得的男人有可能给她们想嫁的男人使绊子导致人家的仕途受阻人生翻覆吗
而且怎么说呢,偷拿荷包这种事,我以为会让女主觉得状元郎轻浮结果她居然轻轻放下了
前世难道不是因为一开始宸王知道她是六皇子的人才把她当玩物,又因为笙笙要帮六皇子才刻意讨好男主,自己把日子过拧巴了这辈子又不会重蹈覆辙堂堂一个未来的储君都都为你死了,重来一次不值得你赔上这辈子吗?】
完
◇第43章(一更)
◎爽约了◎
书房内的烛火仍亮着,楚寰坐于书案前,听纪升将事情一一禀来,面色平静。
纪升心下揣揣,作为宸王殿下的近身侍卫,他自然是能揣摩出主子的几分心意的。这位慕二姑娘是头一位令殿下如此上心的女子,前几日宫中觐见,殿下特意提了姜家二子清正忠君,若说这其中没有慕家那位二姑娘的缘故,纪升是不信的。
可如今殿下尚还将她挂在心上,这位姑娘却转头同孟家那位状元郎议亲了,将殿下一番心意生生无视。
纪升偷偷瞧着自家殿下的脸色,只觉阴云密布,心里觉得这位姑娘大约是要倒霉了。
事实上,楚寰只是抿了抿唇角。
他猜到了慕笙笙大约是不会来找自己了,但他却没有猜到她竟真的选择了孟维书。
孟维书家世单薄,但才华斐然,确实是良配。
那一日天香楼巧遇、慕家七宝斋他二人的对视,一切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楚寰嗤笑一声,自己竟成了瞎子,还巴巴地上前去送什么令牌。
仿佛寄予了无数希望的美梦缠绵着没有结束,他心头忐忑,期待能给自己一个痛快的结果,可结果出现的那一刻,美梦落空,心里仿佛被一柄钝钝的刀来回拉扯。
这种痛让他清醒了些。
孟维书是自己一手提携之人,有经世之才,日后定为朝中栋梁。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女子伤了朝臣的心。
楚寰从小被教育,为君之人,要有容人之雅量。
慕笙笙想嫁孟维书,那嫁就是了。
从右侧堆积如山的折子上拿过一本,他淡淡嗯了一声,问道:明日曲江宴可安排好了?
纪升摸不着头脑,殿下这样子像是全不在意了?
心里不禁为殿下的宽广胸怀五体投地。
他答道:是,一切都妥当了。
嗯,下去吧。
这一夜风平浪静。
四月二十三。
这日是曲江宴。
曲江宴是皇帝为贺新榜进士而设,本朝重文,自开朝来便有此习俗。
只是以往未避免人多事杂,只有中了头三榜的进士可赴宴,然因着前些日子太后寿辰之事,皇上皇后特下令,五品以上官员皆可赴宴。且为贺新一年春日,将雅集杂糅。此番一改动,今年的曲江宴便不只是宴席,更成了公子姑娘们展露头角的演武场。
一早醒来,摘星去院子里照看,回来时满身风雨:
姑娘,昨夜下了雨,院子里青石砖上雨痕未干。此刻天色阴沉沉的,不知稍后还会不会有雨呢。
粉黛正为慕笙笙梳头,闻言向外望了望:前院可有话传来?这样的天气,曲江宴办不成了吧。
哪儿能啊,听说宫里仪仗已经上官路了,不过一众侍卫也都带了斗笠,此刻街上热闹的很,大夫人那头也正吩咐多备车马呢。
粉黛唔了一声,也对,宫里定好的日子,哪有那么容易变。
闺中女子能出门游玩的机会不多,连同侍女也不能经常出行。因此她们得知两个要赴宴,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即便是天气不好,也满怀着期待。
慕笙笙却从一早醒来便不舒服,眼皮直跳,她总觉得今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发髻梳到一半时,她按住了粉黛的手:
不弄了。摘星,你去福寿堂给老夫人回个话,就说我昨日夜里没盖好被子,感了风寒,今日就不去赴宴了。
粉黛:姑娘,这种大宴,世家都被清点名册的,不到场恐怕说不过去吧。
摘星也是这么想的,两人都看着她。
然而慕笙笙心意已决,她与孟维书的婚事已经敲定,双方父母都已知晓,宋氏虽气的半死,但也应了,只待明日他上门提亲就算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