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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阅读-笔趣阁无删减-云上浅酌(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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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舟抱臂,看着湖水,扬了扬嘴角,却没有正面回答: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们就地坐了下来。这地方没有屋顶、树冠等遮头之物,好在今晚没有下雨。天上悬着血色明月。

桑洱搓了搓手,兢兢业业地做着舔狗跟班该做的事儿,升起一个火堆。

火光照亮了方圆数米的空地,桑洱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靴面粘了很多黑乎乎的黏液,脓血混着唾液,都是刚才伶舟杀妖的时候,溅到她身上的兽血。风干之后,不仅难看,近了闻,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桑洱皱眉,站在下风口,在沙地上磨了磨靴子,没磨掉这些污渍,忍不住说:主人,我想去那边洗一洗鞋子,顺便取点水。

伶舟正在闭目休息,闻言,半睁眼,看见桑洱指的是几米之外的一条小溪:去吧。

桑洱拿起一个水壶,往溪边走去。

进入九冥魔境后,系统就一直安静如鸡,没有给出任何剧情提示。因此,桑洱不知道这段情节会不会出现棘手的怪物BOSS。不过,欺山莫欺水的道理,桑洱还是懂的。那个湖潭深不见底,看着就阴森森的,最浅之处的能见度都不足一米,谁知道底下有什么东西,贸然靠近,搞不好会被拖下去。

旁边的小溪就不同了。溪边的草丛茂密却低矮,水最深处,也还未过小腿。

桑洱在上游取了水,合紧壶盖。随后,小心地往下游走了几步,蹲下来,伸手接了点水,泼到靴上。冲洗了几遍,还是冲不掉那些污渍。桑洱只好脱下了鞋子,捡起了一块石头,充当刷子,轻轻地摩擦着那已经结块的脏东西。

为了更好施力,桑洱总不能金鸡独立,赤着的右足踩在一块石头上。石面是干燥的,底部却似乎压了小石头,不太稳,轻微地晃动着。稍一用力,往下挤压,石头底下忽然传出了什么东西被碾碎的滋啦声,下一瞬,就涌出了一大波黑漆漆的虫子。约莫指甲大小,密集如潮,涌动挤压。如果光是看着这一幕,也就罢了,关键是它们爬得极快,一眨眼,就没过了桑洱的脚趾,还要越过她的踝骨往小腿上爬,触感麻痒又恶心。

桑洱刹那间冒出了成片鸡皮疙瘩,脱口一声尖叫,猛地起身退了几步。

一回头,她就撞到了一副胸膛。

在极具的惊吓状态下,人的神经仿佛在过电,手脚也是不听使唤的。尤其是攀到一根可以助她离开地面的救命稻草时。桑洱脸色苍白,一蹦而起,像猴子一样窜到了伶舟的身上,害怕地用腿紧紧盘着他的腰,双臂也紧搂住他的脖子,气息急促,扯都扯不下来。

伶舟被冲势撞得退了小半步,馨香柔软的触感迎面拂来,僵了一下。

冥冥中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字,是软。

和原形相比,她的人形明明体型大了那么多,骨头也多了。可撞上来,却绵软得好像没有骨头。

似乎粗暴一点,就能揉烂这幅身躯。

妖怪皆为畜生所化。纵然化了人,也很难彻底洗去原身的味道。但她怀里的气息,却不会让他联想到脏兮兮的鼠类,反而像是碾烂了的桃汁涂在了皮肤上。

伶舟的喉动了动。

他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古怪又具体的联想,是如何冒出来的。

目光下落,往地上看了一眼,伶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随手引来一道袖风。地上的虫子被卷起、撕碎。余下的见势不妙,溃散而逃。但已经爬到了桑洱身上的,却还是不死心地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

这滋味太恶心煎熬了,桑洱一抖,使劲地蹬了两下腿,想将它们甩下来。忽然,她感觉到脚踝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不让她乱踢。

桑洱长了一身好皮肉。肤色会让人想到纯净的白瓷,滑溜溜的,脚心蜷缩起来,脚趾头都泛着白。沾上了虫,就分外明显。

伶舟眼疾手快,将她腿上的虫子往下一捊,弄掉了它们,才哼了一声:下来吧,几只虫子就怕成这样。

皮肤的麻痒感消失了,反倒是手心出了一团冷汗。桑洱小心翼翼地睁开了一只眼,屏息朝后下方看去,那些虫子确实都消失了。她终于讪讪地松开了手臂。

因事发突然,动作又大,桑洱的鞋子都甩脱了。滑下去时,余光看见那短短的小草,桑洱不想碰到它们,就光着脚踩在了伶舟的靴面上。就这样,以小脚叠着大脚。

伶舟:

看到他的表情,桑洱的脚趾也悄悄蜷了蜷。但方才的阴影浮现在心头,给了她勇气:主人,我不是故意踩你脚的。只是,我的鞋子好像掉在溪边了,下面的草好扎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虫子你能不能就这样带我过去捡鞋子?

一边说,她一边抬眸,直勾勾地观察他的反应。

本以为伶舟听完,就会不耐地扔她下来。没想到,结果他静了一下,竟真的就这样抬步走向了溪边。

桑洱怕会掉下来,连忙闭眼抱紧了他的肩。像小孩子和大人在玩游戏,她就着他的步伐,倒退着走。

现在想来,在原文里,伶舟除了不愿意和她生孩子,平日对她这个跟班,其实也不能说差。毕竟是名义上的下属。

他远离俗世生活,很多观念都和人类不同。比如,他经常会捏着原主的原形,放她在手上,和她说话。

在接受过人类风俗熏陶的原主看来,这是把玩、是亲近。而在伶舟眼中,这却和狮子叼着一块鲜肉,他拿着一个馒头没有差别。

而且,原文里没有斗腾蛇的事件。直到结局,原主都是花瓶式舔狗,无缘感受伶舟对她残酷的一面。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原主才会有一种自己不是在唱独角戏的错觉,扒拉了伶舟两年多都不肯放手吧。

来到了溪边,桑洱也不好得寸进尺,快速松开手,蹲下来,捡起了鞋子。

鞋子进了水。外面是冲干净了,里头却也变得潮乎乎的。

桑洱摸了摸,干脆将它们倒转过来,架在火堆前面烤干。自己踩着衣摆,用外袍笼住两只脚。

越是接近子时,温度就越冷。九冥魔境的恶劣天气果然不是开玩笑的。山谷的风吹得桑洱睁不开眼,风中夹了锋利的寒霜。火堆也被吹得明明暗暗的。桑洱的下巴压在膝上,双足发僵,哆嗦了一下,挪近了伶舟。

伶舟看向她:你做什么?

好冷,主人,让我和你待在一起吧。

化成原形后,可以躺在伶舟的腿上取暖。可之后变人时太麻烦了,还得穿衣服。桑洱干脆维持着人形,挨了上来。

动物相互取暖本就是很正常的行为。伶舟没什么反应。

主人,说、说起来,你刚才帮我赶走虫子,又救了我一次。桑洱吸了吸鼻子,说:但我还一次都没有报答过你。

现在也没别的事,随便说说话也无妨。伶舟漫不经心地接了话:你想怎么报答?

一说起这个话题,桑洱就来劲儿了:就和之前说的一样呀。我嫁给主人,和主人生个孩子!

伶舟却没什么兴趣:这算是哪门子的报答?

这怎么就不是报答啦?主人,你总是独来独往的,难道从来都不会感到孤单吗?不想有人陪着你吗?

伶舟瞥了桑洱一眼。这么说来,他依稀有点印象,这小妖怪第一次出现时,似乎就说过要给他生孩子的话,毫无自知之明。

那时候,他并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她居然是认真的,被拒绝了也没有放弃,一有机会,就又暗戳戳地提出来了。

觉得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有点好笑,伶舟笑了笑:我想要孩子,为什么非要和你生?

主人,我打听过,混血的孩子会更像厉害那一方。我们如果生了小孩,肯定会很像你,不会像耗子的。几近于湮灭的柴枝火光下,桑洱的唇冻得白,面容却泛了粉。一双小挑眼,比天上的星子还明亮,因为那里盛着对未来的憧憬。

说着,似乎豁出去了,她倾身上来,缠住了他的手臂,嘿嘿一笑,死皮赖脸地说:主人,你要是一时半会儿没考虑好,也没关系呀,这是你的终生大事嘛,是应该慎重。反正我会陪你很久很久的,你赶我我也不会走。你可以慢慢考虑。等你想要孩子的时候,一定要第一个考虑我。

再不叫停,她就似乎要喋喋不休了。伶舟移开目光,敷衍了一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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