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容居然连她随口说的话都记得,桑洱有点感动:谢谢你啊,小道长。
他们聊起了当年的事,气氛很不错。江折夜则一直没有插话,安静地夹菜吃饭。
饭后,江折容果然跟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盘已经洗干净的樱桃,红艳的果肉上沾着水珠。桑洱不客气地全部抱回了房间,躺在美人椅上,一口一个,惬意地微微眯起眼。
吃了大半盘,忽然觉得小腹有点涨涨的。人有三急,桑洱放下了果盘,又有点舍不得,抓了几只,才走出了门。
长廊昏暗曲折。走到了花园一角,桑洱突然见到了一个人影,坐在长椅上,似乎在想事情。
是江折夜。
桑洱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蹲下来,问道:那个,你还没有和折容说吧?就是我跟你回来的原因。
为了杜绝尴尬的情况再发生,桑洱觉得还是和江折夜商量好一个说法更好。
江折夜却没出声,那双琉璃似的眼眸俯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冷淡道:你叫我什么?
在他养伤的时候,她喊他是喊得很亲热的,一口一个小道长,活泼又灵动。纵然蒙着眼,他也能想象出她的表情。但自从发现了他不是她想见的人后,她就再也不这样叫他了。
直到抵达了云中,他终于再次听见了小道长这句脆生生又讨喜的称呼。
但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叫他的弟弟。
小道长这个称呼,本来就是江折容的。它诞生于那个他不曾涉足的、只有江折容和小妖怪知道的过去。
他只不过是巧合地借着弟弟的身份,感受过这一切而已。
啊?桑洱一回想,就发现这一路上,因为心里别扭,她确实都是用那个、你、喂等字眼来称呼江折夜的。
想到这里,桑洱就有点讪讪的。毕竟人家今天也叫了她名字,她不改口的话,好像有点没礼貌,就说:那好吧,我以后也叫你的名字,折夜折夜,行了吧。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和折容说了没有?
没有。江折夜道: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
不要说了吧,你要是说了,我以后对着折容,岂不是很尴尬?桑洱给他出主意,道:你就告诉折容,我是来住一段时间的就好了。
江折夜若有所思:瞒不住的。
什么瞒不住?
你的肚子会变大。
桑洱:
这家伙,明明只是抓她来当人质,啊不,当妖质的,为什么说得好像要假戏真做一样?
当年,他们双子都是被妖怪害的,也因为妖怪,间接与父母离散了。所以,江折夜才会那么厌恶妖怪,也不允许妖怪接近他那性格纯真的弟弟。
自然,他也不会真的和她做那些事。
桑洱无奈道:那最起码这段时间就先瞒着他吧,瞒不住再说。
在黑暗中,江折夜看着她,语气情绪莫测:你似乎很在意折容。
在沙丘城的时候,要不是折容收留了我,我早就被无常门杀了。我感激他,也把他当成好朋友,有什么问题吗?桑洱咬了一口樱桃,发出了脆生生的咔响: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坐吧。
刚站起身,桑洱的手腕就被攥住了。
桑洱吃了一惊,猝不及防地,就被他扯了下去,坐到了他□□的椅面上:你干什么
很快,她就说不出话了。
江折夜在亲她。
桑洱一瞪眼,慌忙后退。后脑勺却被一只大手扣住了,动弹不得。她的嘴唇沾了樱桃的碎肉和果汁,被对方的舌头细细地挑走了。那阵幽幽的香气,也在彼此的唇齿间交替、碾碎。
系统:宿主,你现在是满心想和他生孩子的,请不要反抗。
桑洱:
桑洱挣扎的动作慢慢微弱了,手垂了下去,呜咽了一下。不知过了多久,被松开时,她的嘴唇已经被啃得微微红肿。一恢复自由,桑洱就满心悚然,往后退去。
江折夜突然发什么神经?演戏而已,也要这么逼真?
这次,江折夜没有再禁锢着她。他站了起来,垂头看她。因为刚亲吻过,他的唇也浮出了一丝艳色,气息有些不匀,语气却没有多大起伏: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等江折夜走了,桑洱才抬手,用力地擦了擦嘴唇,有点郁闷。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小腹鼓胀的滋味,差点就忘了自己是出来干什么的,桑洱站了起来,继续沿着走廊前行。
月光浮出了云层,走廊的琉璃灯穗子轻轻摆动。冷不丁地,桑洱踩到了什么滑滑的东西,一愣,低下头。
在这个幽暗的转角处,地面上洒了一滩汤汁。
仿佛是刚才有人捧着汤盅,站在这里过。
或许,还看到了什么画面,才会失了态,手没有端稳,把汤汁都淌出来了。
桑洱木了木,站在这个转角,往回看去,恰好能将刚才江折夜亲吻她的地方收入眼底。
她好像明白了江折夜为什么要那样做了。
他知道江折容就在附近看着。
他是故意的。
因为江折容现在的身体不能承受激烈的感情,动男女之情更是万万不可。心如止水,才是上策。
也许,江折夜是觉得她和江折容有感情基础,处在同一屋檐下,日夜相对,会擦出不该有的火花。
而因为伶舟那边的计划,江折夜又不能放她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他才会故意用这种手段,去切断江折容的念想。
桑洱:
终极弟控,真是什么都愿意牺牲啊。
明明那么讨厌妖怪,还可以忍着不喜来亲她。
.
虽说想通了江折夜的动机是好事。但第二天,桑洱走出房间,路过石池,看到一抹雪白的身影坐在池边喂鱼时,她瞬间又有点尴尬了。
不管怎么说,江折容昨晚还是把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让这种冰壶秋月般的小道长看到那种场面,真是罪过。
没等桑洱想好怎么打招呼,江折容似乎就已经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没有回头,道:桑桑,过来坐吧。
桑洱只好走了过去,在江折容旁边坐下,看到他身边放了一把剑,顿时觉得找到了话题:折容,你刚才在擦剑吗?
用不了,也只能擦一擦了。江折容洒下了一点鱼饵,忽然,平静地问:桑桑,你和我兄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在阳光下,他的眼眸越发地幽黑,藏了一丝桑洱看不透的,仿佛有些冰冷,又有些危险的情绪。
桑洱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无端端地,有些不安。
直觉告诉她,她最好说实话。
憋了一会儿,桑洱终于投降了:小道长,我不告诉你,其实也是怕你不接受。因为我一直很想有一个小孩,恰好,这次在外面遇到了你哥哥,他的样子也不错,所以我就
江折容眼神微变,手无声地握紧了:所以你就要嫁给他?
没有没有,我没想过让你哥哥娶我的,我毕竟是个妖怪嘛。桑洱忙不迭摆手,又拔了拔地上的小草,说:所以,你也不用那么一板一眼地叫我嫂子,更不用把我当嫂子看待,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关系,就继续怎么样相处吧
江折容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但我从来都不想叫你做嫂子。
桑洱一怔,再次微妙地察觉到了一丝违和,转头看他:折容?
却见江折容的语气又恢复了平常,微微一笑:但是,你已经决定和兄长生孩子了,差不差我这句嫂子,也没实质上的区别,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