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此事不知道刘将军的意思。
刘将军什么意思?
当年,刘家的事,刘将军当初年龄虽小未受波及,却也未必真的清白。这么多年皇上把他放在绥州不闻不问,一来是为了二皇子。二来,大约是看他也算乖觉。
怎么叫为了二皇子?顾銛不解。
二皇子好歹是元嫡长子,如果没有母家安韶华话没说话,顾銛就明白了。他便没再多言。
可如今刘将军也有动作了。顾銛微微叹息。从前顾銛总以为军人保家卫国,从不参与那些文臣之间的争权夺势。没想到身在局中,谁都不能免俗。
未必。说不定真的是刘伯害怕刘家无后,将来死后无颜面对刘老将军,所以自作主张呢。
那要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更不能贸然出手。刘将军如今上无高堂,婚事全凭自己做主。若是有心仪的,早就成亲了。这么多年不肯娶妻,想必是有缘故。
安韶华点到即止,顾銛略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圣旨赐婚说起来是无上荣宠,但是如果刘将军自己不愿意成亲,强扭的瓜又怎么会甜呢?此事轻了是增加一对怨偶,重了这世间不幸福的夫妻不得善终的有多少,他们最后的归宿是怎样,只怕刑部厚厚的案宗最能说明。
两人旅途劳顿,虽说中午歇了一会儿,晚间也困得早。左右无事,便早早歇着了。
次日一早,做好安排便要去登船。
船停在距绥州二十里处,临时搭了一个渡口。
众人登船之后,直奔安韶华发现暗格的地方去了。船上只留了几个人,没了平日里的人来人往,整个船看起来阴森可怖。也许是木料的缘故,无人的舱室时不时会吧啵地响上一声,更显得船上安静得让人不舒服。
到了底仓,虽说船上的活物早已经卸下去,并且开了舷窗通风,可这腥臊恶臭的味道还是没有消散。
顾銛刚过来就干呕不止。安韶华让他拿着小宫女给的香包放在鼻子下面,站远些。
到羊圈的位置,顾銛看到一个十分逼仄的暗舱,高大约一米二三,只能弯腰屈腿走。顾銛撩起下摆就要进去,却被安韶华拦了一下。先由暗卫察看,他们有记录这些的方法。我们去了难免留下痕迹。顾銛风寒未愈,安韶华不愿他接触这些。
案发现场先由勘验人员取证,这点常识顾銛还是知道的。那么矮的暗舱,人在里面根本不起来,如果真的在这里关了十几个人,真是太残忍太把人不当人了。顾銛脸色忽然就变了。是谁有本事在船上事先修这么一个暗舱的?什么时间做的?船工们真的没有发现么?如此想来疑点颇多。
顾銛想了想,还是把疑惑都跟安韶华说了。
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安韶华小声说:的确有船工发现这个暗舱的,但是整个底舱都是太后娘娘给公主的赏赐,所以船工就算发现船舱的格局被改了也不敢说话。
是了,底舱的活物沾了太后赏赐四个字,哪有人敢多言。动手的是个聪明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钻了大空子。堂而皇之地在船上做了个暗舱,藏了好些个人,周围都是叽叽咕咕嘎嘎咩咩的声音,就算有人哭有人闹,偶尔泄露出那么一丝丝声音,大概也被掩盖了。
更别提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混在这些赏赐里,都跟着办了。
顾銛感觉一阵心寒。他无法想象,自己在船上布防、练兵、因为三皇子几句话生气的时候,底舱这个不见天日的暗舱里,藏着十几个人活生生的人。
呕顾銛终于还是吐了,趴在舷窗吐得一塌糊涂。安韶华伺候他漱口,小声关心着。
立秋这次带着寒露进去,足足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出来之后二人面色皆十分凝重。还请安大人过目之后,查漏补缺,我会尽快将这些送给主子。
流光,你可否带着立秋去看看秋分落水的地方?
顾銛正想说他也要进暗舱查探,但看安韶华的表情还是决定现听他的,于是转身带着两个暗卫上甲板去了。
安韶华带着铁六铁七钻进暗舱。此处矮,但最折磨人的却不是矮,而是无光照,不通风,地上污秽不堪,空气里的味道让人难以呼吸。安韶华仔细查验了地上的秽物,是人的。
安大人,船行八日,这些铁六指了指地上的秽物,这些可不止是一两个人的,怎么也得是七八个人。
如果有人中途被扔下去呢?
这个不好说。铁六回答一切都只能猜测。
安韶华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那一沓卖身契,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如今只剩下这一舱的污秽,跟河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漂起来的尸首。此案不破枉为人!安韶华紧咬牙关,恨恨地说。
才在里面呆了一刻钟,安韶华出来的时候就有些头晕眼花,趴在舷窗也是一阵吐。
吐完整个人头晕脑胀,鼻子里嘴里都难受的紧。漱口过后,恰上头有人喊。安韶华反身过来向上看,原来秋分落水的地方正对着底舱的舷窗。立秋腰上系了一根绳子,从船舷吊着下来。
等她到了舷窗附近,安韶华才看出她腰上的是一根钢索。
飞虎爪?
是。
所有的暗卫都有?
是。
安韶华张了张嘴,斟酌了几次用词才说:秋□□上的伤,在什么位置?是何所伤?
立秋吊在外面,跟安韶华隔着舷窗说话。腰侧有一处刀伤。其实对于秋分这个伤,立秋始终有些疑惑的。做暗卫本来就是刀尖上抢日子,练的功夫只有两种,暗器跟近身。秋分在暗卫里功夫算不上一等一,但真要是过起招来顾将军都不是秋分的对手。
所以立秋始终觉得安韶华跟顾銛也有可疑,毕竟秋分是在船上受了伤,还被扔下水,如今生死未卜。立秋觉得秋分很可能是一时不察着了道,试问谁能让秋分一时不防呢?
安韶华闻言,点了点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立秋又加了一句:秋□□上只有一处伤,在腰侧。立秋说话时思思盯着安韶华,看他的表情。
安韶华透过舷窗看向立秋。立秋一只手攥着钢索,一只手推着船,整个人大开空门。
也许他们都想错了。安韶华想,秋分也许不是在甲板上被袭击,而是发现了什么,就像此时的立秋一样吊了钢索下来,哪知冷不防有人在舷窗捅了他一刀。他刺了对方一刀,却无法从舷窗入舱,只好飞身上去想要上甲板,却有人斩断了老虎爪或者是别的什么法子,总之他只能把刀插在船舷外,以期不要落入水中。
然后刀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码字。累到手抽筋。
昨天睡太晚,今天困成狗。欢迎捉虫。
明天尽量更。
第161章洗尘
关于秋分受伤经过的推测,安韶华刚一回到将军府之后跟顾銛说了。
顾銛原本就对秋分受伤一事耿耿于怀。秋分的功夫顾銛虽然没有试探过,但是几次接触下来,顾銛以为秋分的功夫跟自己不相上下。战场上遇上,自己必胜。但若是狭路相逢短兵相接,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在秋分手底下活下来。
而当时船上的人,顾銛以为自己的功夫当属第一。那么当时究竟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法子才能伤到秋分?顾銛设想过很多可能,却总有不合理之处。
听了安韶华的推测之后,顾銛却觉得安韶华想得很有道理,但若是如此,只怕当时秋分遇上的应该是两拨人。船舷上割断绳索的一拨人,和当时正在底舱舷窗突然出手的一拨人。
怎知是一拨人而不是一个人?
顾銛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安韶华:秋分的功夫犹在我之上,如果在舷窗攻击他的人少,他会收了老虎爪攻进舷窗去。
那舷窗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