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的心都放在了何以忘身上,看到了来电记录也忘记给胡离回电话。
何以忘在夏时的家里暂时住下。
过了半个多月,何以忘打算过几天就去多伦多走走。
当年萧未寒的飞机失事,飞机出现故障,直接从空中坠落地面,全员无人生还,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而萧未寒的遗体就葬在了多伦多。
夏时想和何以忘待在一起久一点,毕竟往后或许没什么机会跟他这么近距离接触。
以忘,我陪着你去吧?夏时的语气像是在恳求。
何以忘摇摇头:我想一个人待着。
多伦多还是那个样子,夏天不是很炎热,站在树荫底下,清爽得很。
何以忘到哪都习惯戴着口罩,在花店买了一束花,还买了一盒树莓味的马卡龙,就前往墓地。
大中午的,太阳正火辣,墓地这个地方却冷得很。
在何以忘前面走着是一对华人母子。
母亲很苗条,一手拿着一束鲜花,另外一只手牵着孩子的肉嘟嘟的小手。
母子俩走得很慢,挡住了何以忘的去路。
但是何以忘并没有催促或绕道,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比他们走得更慢。
孩子抬头,用英语问道:妈妈,我们去哪啊?
去看你爸爸。
何以忘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眼前的情景,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想象着孩子身边,有个他看不到的父亲,正在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并且还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这样的场景,是蒙上了一层悲伤色彩面纱的温馨。
他也想着,或许萧未寒也在等着自己来看望,或许萧未寒也在用思念的目光看着自己。
何以忘的心情都会非常凝重,看了看手中的鲜花,青绿色的小雏菊,是萧未寒最喜欢的花。
他记得,萧未寒总喜欢在钢琴上放一瓶插着青绿色小雏菊的花瓶,映衬着窗外碧蓝的晴天,心情就如莫扎特的奏鸣曲一般充满愉悦的阳光。
回忆总是会让何以忘嘴角微微上扬,慢慢走着临近萧未寒的墓碑前。
下一刻,他的表情却僵硬了起来。
那对母子的脚步停了下来,站在萧未寒的墓碑前。
来,快叫声爸爸。那个女人晃了晃儿子的小手。
何以忘不敢向前,脚步顿住,看着前面的女人和孩子,忽然呆住了。
那孩子还把妈妈手中的鲜花拿来,有点笨拙地蹲下,放在了墓碑前面。
何以忘心脏骤停了一般,手中的雏菊掉落,散了一地。
站在墓碑前的女人看到了他,便提醒了他一声,还上前帮他把地上的花朵捡了起来。
谢、谢谢。何以忘冰冷的双手接过她递来的花朵,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身后的孩子。
整张小脸也就只有下巴那里有点尖,眉毛尾部有点吊起来,那双眼睛,简直就是把萧未寒的双眼刻在了圆圆的脸蛋上。
您是来看萧未寒的?何以忘非得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才肯退缩,您是他的
女人礼貌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我是萧未寒的妻子,先生您是?
瞬间成为了没有了呼吸的石雕,夏日的阳光撒下来的时候,何以忘却觉得全身冰冷。
先生?女人觉得有点不对劲。
何以忘拼命挣扎着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愚蠢可笑:我是萧未寒的等等,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当年在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学习,我刚好也在莫斯科留学,华人圈子也不大,杨雪汶阿姨介绍的,我们很投缘,做什么都很合拍,所以没过多久咱们就结婚了。
女人笑了笑,有点难为情:可能我和他之间发展得有点快,所以稍微远一点的朋友都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稍微远一点的朋友。
多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吗?
快叫叔哥哥女人本来想叫孩子问好,可是见何以忘容貌年轻,一时不知该用什么称呼。
不好意思,我应该让孩子怎么称呼您呢?她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比小寒萧未寒大,如果严格论辈分来说,应该是伯伯。何以忘的表情比她更尴尬窘迫。
我比阿寒还要小,可是您长得比我还年轻萧未寒的妻子不知所措,她晃了晃小孩子的手,对孩子说道:他是你爸爸的朋友!
你爸爸的朋友
何以忘半蹲,对孩子艰难地露出笑容: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叫我以忘。
孩子顿顿地开口:以忘
这孩子中文不流畅,声调也不标准,以忘在这孩子口中说出来,更像是遗忘二字。
何以忘在口罩下不敢喘大气,因为一用力呼吸,他的胸口就疼痛无比。
你爸爸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提过我?
第58章醉威士忌
孩子摇了摇头,何以忘俊美,孩子看着有点怕羞,红着脸躲在母亲身后。
女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先生,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叫何以忘。他把口罩拉下。
女人扬起眉毛,十分惊讶,您不就是那个拿了两届奥运花滑冠军的
何以忘点了点头。
竟然是您!原来您和他的关系很亲密啊?她挠了挠头努力搜索回忆,我没怎么听阿寒提起您啊,我只知道你们之前合作过冰演来着。
原来,仅限于合作过冰演的关系罢了。
他心里的那片世界已经塌了半边天,来不及修复弥补,另外一边也猝不及防地塌了,而且塌得彻底,塌得支离破碎。
孩子在母亲身后躲着,一直盯着何以忘手中的那盒马卡龙,时不时满眼期待地抬头瞄一瞄何以忘。
忍住了痛苦,何以忘蹲下来,把那盒马卡龙递给了孩子,看着孩子的眼睛。
他如同看见了萧未寒的眼睛。
实在是有太多的难以启齿的话,全都化成了汩汩流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颤。
在孩子面前哭,真丢人。
何以忘是在承受不住挤压过来的痛苦,站了起来,转身就跑开了。
烈日的暴晒真的能让人无处可逃,绝望至极,甚至就快窒息。
何以忘很久都没有这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太阳底下,恶狠狠的阳光就要把他四肢的皮肉给灼伤。
可是他根本感受不到,因为从内而外散发的冰冷已经灌满全身,掩盖了皮肤的炙热。
萧未寒根本没有为了他从莫斯科千里迢迢地来到多伦多,更没有为了他而背离他的母亲,相反萧未寒选择了放弃和背叛。
那从前付出的一片真心都算什么?
何以忘心里撕心裂肺地呐喊:谁能给我一个答案?
痛苦积聚得太多,人就会习惯性地麻木,何以忘走在街上,步伐很慢很慢,慢到行人都忍不住回头看看这个行尸走肉。
相继滑下来的泪水把覆在鼻梁上的口罩沾湿,何以忘就像在阳光里漂浮的一个幻影,风轻轻一吹就会毫无保留地散去。
错付的感情,他不禁嘲笑自己,为什么总是逃不过被欺骗的宿命?
萧未寒才是真正的骗子!他没有和何以忘彻彻底底断绝,选择了逃避,然后转身便和其他的Omega结了婚,还生下那个孩子。
自己傻傻地,还在做着浪漫虚无的白日梦,梦着萧未寒为了自己,能够付出一切代价,何以忘越看自己越觉得自己是个滑稽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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