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四大医大敢去异域做实践任务,前期都是有过学习培训的,而且有导师陪着,做足了准备,还有专业向导。
如果程幽幽真的是一个人毫无准备地进去沙漠里,那真的可以说是非常危险了。
程音心里也是清楚这点,她的语气显得有些凝重:我不知道她是否掌握过沙漠生存知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好准备。但她离家出走的时候情绪不稳定,很可能想不到那么多。她现在应该是刚下飞机没多久,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地调动军方力量帮忙找人,最好是能在她进入沙漠之前找到人。
好,那我先挂电话,一会儿再联系。
连瑜很快挂了电话,然后迅速给驻扎异域的军事部队下发了找人的指令。
之后,又和南大在异域负责暑期实践任务的导师通了个电话,问了下沈铭的情况。
再给程音回电话时,他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凝重:两个坏消息。
你说。程音好歹是个操刀掌生死的医师,抗压能力还是非常强的。
连瑜的声音平缓而冷静:沈铭失踪了。
程音缓缓吸了口气,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什么时候的事?
从昨夜开始,就找不到人。
程音冷静地问了句:沙漠里面,通讯困难?
是困难的。但医大的实践任务有安全措施,导师手里会握有每个学生的定位。但这并不能将危险完全降到零,每年都会有学生在实践任务中失踪。
连瑜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词,但在沙漠中长期失联,基本就等于死亡了。
沈铭在沙漠已经失联超过24小时,再超过72小时,就几乎完全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除非,被潜伏在沙漠里的邪教组织抓走,做一些非法实验。
这种可能,存活的概率也不高,而且死前还要受非人的折磨。
南大导师已经找到了沈铭的定位装置,但人和装置不在一起。连瑜又补充解释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程音又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第二个坏消息,是关于程幽幽对吗?
连瑜沉默半晌,才终于开口:是。她直接进了沙漠,几乎是以寻死的姿态。
程音放下了手机,双手捂着脸深呼吸了一次。
后腰酸疼处有盲人技师技巧性地按摩,但已经不大能能感受到了。
她内心已然被内疚自责占满。
沈铭要去异域参加暑期实践这件事,她之前并不知情。只以为避过了雨夜剧情,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这几天,她也就没有关注过沈铭的去向。
而程幽幽的绝望出走,她也要负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责任。
电话那头的连瑜听不到声音,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情绪,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他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只是默默守着冷冰冰的手机,也许能算是一种特殊的陪伴?
程音自己在师父的培养下,独立又坚强,能有自己的决断,能扛住各种压力,她下意识地希望自己也能将程幽幽培育得独立坚强。
此刻,她后悔了。
如果能将程幽幽找回来,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将她宠成程乐乐那样肆无忌惮的纨绔,去弥补她十六年的缺失。
如果,一切都还来得及的话。
程音不是个沉溺在情绪中走不出来的人,她的沉默,没有超过十分钟,很快调整好情绪,又拿起了手机:你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骨头碎裂的时候,不那么疼的?
连瑜知道她自己调整好了,也没再提程幽幽和沈铭的事,顺着她的话问:你准备给秦焰治疗了?
是的,唐女士已经将材料都准备好了。明天上午应该能制出药膏,中午就给秦焰用上。
连瑜默了半晌:然后下午呢?去异域?
程音倒是不奇怪他能猜出自己的行动计划,只是理智地解释一句:我知道我过去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但是没办法,人始终是感情动物。
说出感情动物这几个字,程音自己都怔了一下。
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一天,她将这个词用到自己身上。
或许是受了程音音情感的感染,也可能是想去弥补一段她不曾拥有过的亲情。
她的师父曾经研究出一种能让人淡忘感情的药水,功能堪比忘情水。
最后却吩咐她将药方销毁了。
她记得师父当时说,有些为感情犯下的错,比对更值得。
当年的程音不理解,如果能准确辨别对与错,她向来是选对的。
而现在,她知道自己去了异域,或许起不到什么作用,或许只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但她还是要去。
这似乎就应证了师父当年的那句话。
我没打算劝你。连瑜比程音想象得更懂人情世故,一会儿我将异域驻扎军营长和东大导师的联系方式给你一份。你去了先和他们联系,不要傻乎乎直接往沙漠里冲。
程音听到傻乎乎这三个字有些无语:我有分寸的。
连瑜叹了口气,又回到她刚刚问的那个问题:减轻骨头碎裂痛感的药膏,小瑜那里有不少,我明天让他给你送过去。
他?程音心里也不清楚明天来的是连瑜还是连瑾,但对此倒也没太在意,最好再帮我带一份沙漠生存指南?
嗯。还需要什么,一会发个清单给我。
他这一声嗯,满满地宠溺,刚从浴室里出来的连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等看着弟弟挂断了电话,连瑾将擦头发的毛巾狠狠地往连瑜身上甩过去:我说你是不是崩人设了?
嗯?有吗?连瑜接过哥哥擦过头的毛巾擦了把脸,丝毫不嫌弃。
我是个日理万机的天才啊!天才!连瑾上了床,手指用力按在连瑜脑门上,你见过哪个天才闲得给人准备出行用品的嗯?干脆再跑过去给人收拾行李箱去嗯?嗯嗯嗯?你刚刚嗯得很荡漾啊?
天才你什么时候日的李万机?连瑜无语地挥开连瑾的手,顺便还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三天一小假,五天一长假,你还敢说日理万机?
哎呀?连天才都敢踹?反了你了!在兄弟俩的私人卧室里,连瑾完全没了外人面前的权威形象,跟个没长大的熊孩子似的,扑过去要和连瑜打起来。
连瑜根本不用动手,只用三个字就将他打败:骨头疼。
连瑾当即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只能恨恨地捏弟弟那张和他一样的脸,都掐红了才肯罢休。
然后熟练地扒了弟弟的衣服给他涂抹药膏。
到了上药时刻,倒也总算有了几分兄弟间的脉脉温情。
连瑜趴在床上享受来自天才的服务,呼吸都不自觉缓和了些,轻声问:这几天假期过得怎么样?
一般般。连瑾明显有些兴致缺缺。
由连瑜扮成他的时候,他自己都只能去一些没有身份登记的地方,这么多年,该玩的其实也都玩过了。
他想去探索禁地,但禁地的出入有严格的身份登记。
特别从禁地出来的时候,需要严格的身体扫描,确认没有携带病毒才会被放出禁地。
他以连瑾的身份去危险的禁地是绝对没可能的,只能以连瑜的身份去。
而连瑜的身份去禁地,需要一个转变的过程,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让沈琼过来和连瑜交朋友,其实就是在制造一个契机。
之后,他会安排连瑜去东大,再跟着东大学生一起去禁地。
等连瑜渐渐拥有了在外人看来正常合理的生活,他再以连瑜的身份去禁地,也会显得更合理一些。
想到不久后能亲自去禁地探险,连瑾的眼睛都清亮了不少。
正幻想着,突然听到趴在他身下的弟弟平静的声音:一般般的话,干脆接下来两个月都不给你假期?
连瑾当即皱眉:两个月不给放假?你想干嘛?
连瑜平静给出三个字:去异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