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仿佛在凌琅的回忆中。
他看到了他的过往,却无能为力。
谢相迎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与凌琅一同感受着殿内的漆黑与寂静。
东偏殿的门关了整整十日,没有太医过来为凌琅医治身上的伤。
每日殿门会被打开一次,米粥和药膳会从门外递过来。第十日,来送药膳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陛下
少年眉眼中是无尽的温柔,眉梢处有一个小小的刺着人心的红痣。
凌琅抬眸去看这个人,一双久置黑暗的瞳子散大无神。
少年将药膳放在地上,对着凌琅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微臣张念汝,是您日后的伴读。
凌琅喝下药膳后便被带出了东偏殿,谢相迎原本想跟上,最后却怔在了原地。
凌琅曾说张念汝曾为他点过一盏灯,谢相迎突然有些不想看这盏灯照过的地方。他站在东偏殿的门前,静静看着两人的过往。看着张念汝为凌琅端茶递水,嘘寒问暖,看着凌琅为他作话画,与他一起逐风放纸鸢。
东偏殿不是张念汝所居,而是他凌琅与张念汝日夜相处的地方。
或许是对凌琅这些时日不理朝政的奖励,凌倾允给了凌琅和张念汝很长一段相处的时光。久到谢相迎突然觉得,自己来到凌琅身边的那段时日,仅仅是为了替代张念汝这么个先来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今日的相迎宝贝
第54章雌伏在朕身下
谢相迎想到卓萤给自己的任务,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若是数年之后张念汝还活着,凌琅一定会很宠爱这人吧。
你是朕最宠爱的侍君,朕与你并蒂连理,如胶似漆。
从小的情分,便是如此。原来在清净斋的那些话,都是发自肺腑。
心下忽有些许落寞之感。谢相迎坐在东偏殿的门槛上,很想将这段回忆快进。
凌琅与张念汝相处的这些时日,零零碎碎呈现的谢相迎的面前,虽不完整,但足以让他感受二人之间的情谊,也让他明白了凌琅曾经说过的点灯是什么意思。
大抵是凌琅身在暗处唯一的光吧。张念汝是个很好的人,他会担心凌琅踢被子,整夜的不睡觉给他盖被子。更会为了准备凌琅喜欢的吃食,早起一两个时辰。
他两个算得上是两小无猜了。
谢相迎的目光,在看到凌琅一字一句为张念汝些吊念亡魂的信后,彻底冷下来。
自古帝王多情,凌琅在多情中偏偏还夹杂着些许痴情。这人的心也不知有几瓣,竟然可以分了大半给了张念汝,另一小半还能给别人。
在清净斋的那几日,他都快要以为凌琅的那份情是对谢尹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谢相迎靠在门门上,缓缓闭上眼睛,耳中又响起传音铃的声音。
谢相迎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榻上。
他这是,醒过来了。
谢相迎想起身,却发现手和脚是被束着的,就连身上的衣裳也只是堪堪遮盖着。
这里不是王府的密室,谢相迎挣扎了几下,忽在榻边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凌琅。
玄色柔软的寝衣勾勒出人的好身形。凌琅一如清净斋时的模样,只是神情阴翳,没有浓情时分的温柔,让人觉得可怕。
凌琅,将我松开。
谢相迎道了一句,他能感觉到这好像已经不是凌琅的回忆。
松开?若是松开,帝师又要逃到何处呢。凌琅问了一句,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俯身,仔细欣赏着谢相迎面上诧异的神情,沉声道,帝师怎么一觉醒来就变了个人,方才不是还勾着朕的腰,求朕么,怎么突然如此冷漠。帝师方才的声音,可是好听的很呢。
我何时
谢相迎要说出口的话,在看到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痕后咽进了腹中,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此刻只裹着一件外衫。
身下的榻乱的厉害,方才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谢相迎的目光落在凌琅身上,这人的衣裳穿的比他多不到哪里,那处就那么落进眼底,让他身上忍不住战栗。
凌琅的手抚上他的腕子,一双眸中跳着让人心惊的火。此刻凌琅给人的感觉,像极了当年持刀的凌倾允,冷漠又残忍。
让朕再听一听吧,方才的帝师声音很动人。
凌琅的唇落在谢相迎的脖颈上,这样真实的感觉,让谢相迎的身子滞了一滞。
不是接触不到实体么,怎么会这样真。
凌琅,凌琅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的帝师,你不是在做梦,不是!
感受到贴着自己的人有所变化,谢相迎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他想用手想推开凌琅,却被那绳索将腕子死死拴在两侧,只能亲眼看着凌琅一点点逼近,到两人之间严丝合缝。
朕知道,朕看的清楚。
凌琅紧紧箍着谢相迎被勒红的腕子,眸中无神,唯有混沌二字。他要留下这个人,即便是在梦里,也不准许他离去。
凌
谢相迎的话未说完,唇已经被堵上。
凌琅像一匹失去理智的狼,锐利的牙擦过唇舌,到最后两人的口中都带了血腥味。
捆着人的衣带松开些许,谢相迎一只手脱出,当即扇在了凌琅的脸上。
我是你的帝师,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谢相迎一双眸拉着血丝,凌琅在清净斋时说过不会迫他的,这些话难道是假的么。
凌琅愣了片刻,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片红印,他看着榻上的人,一双眉紧紧蹙在一起。他在思考,为何梦中的痛会如此真实。为何方才在他身下求欢,与他无尽缠绵的人会突然变了性情。
即便是梦,也不可以么,谢相迎就如此讨厌他。
做哪种事,帝师方才不是很高兴么,也不知是谁雌伏在朕身下,要朕疼他。
凌琅的音声入耳,谢相迎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凌琅,你疯了!
谢相迎从不知凌琅会有如此一面。他对凌琅被凌倾允伤害的痛心,还未来的及铺陈开来,如今居然也要亲自面对这比凌倾允更可怕的人物了,凌琅怎么会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来。
凌琅冷冷笑了笑,道:朕本来就是如此,谢恒云没跟您说过么。朕是个怪物,是个疯子,朕与凌倾允一样都该死,要不是你,若不是你,朕又怎么正常的起来。
从继位那一刻,凌琅便带上了一张面具,他对着凌倾允百般顺从,对旁人安插过来的棋子浓情蜜意。他面上带笑,背后能将刀子通进人心窝里,唯独对谢相迎那些笑是真切的。他是利用过谢相迎,但如今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谢相迎了,可却始终无法留下这个人。
谢相迎对所有人笑,他身上的光可以落到北齐的每一个角落,却不愿分一点点施舍照亮他。
这个人宁愿死,都不愿留下。
凌琅的心在看到谢相迎对他横眉冷待时,都被刺得厉害。
你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谢相迎被迫咽了一口血,艰难地说着自己要说话的话,他希望能拉回这个人点滴清明的思绪,至少先将他放开。这样的姿势,让他不堪到了极点。
再没有那好好言说的机会了,帝师。
谢相迎看到凌琅笑了笑,一如那日上元夜般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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