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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姐(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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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脚的一瞬,迷茫的大地尽头,一道高挑身影,破风顶雪。

那人青丝高扬,泪眼婆娑,看得出奋力又拼命。

阿喜阿喜我在这,就在你的眼前哭音很重,十分悲怆。

阿喜瞬间想起自己究竟在等什么、期待什么。

明白一直犹犹豫豫、不肯离去的缘由。

原来,她在等人。

在等一个给她包子、给她温暖、予她一个家的人。

阿喜赫然睁开眼,恰溺水已久,大口喘气,她见女帝抱着自己哀嚎。

不知为何,忽地想起一句话,像是蒙尘了千年之久,非说不可!

她脱口而出,臣妾,终于等来了陛下。

克制住哭泣,秦妍将手中包子撕成拇指大的小块,往阿喜唇边凑,后者已完全丧失了咀嚼的能力。

泪水顺着靥,流进嘴角,秦妍缓缓张开口,咬下一口包子,缓缓咀嚼。

沾着甘甜口津的面团和肉馅,由着颤抖不止的唇舌,递进了阿喜口中。

阿喜知,这是世上最香甜的包子了。

她滚动着咽喉,大口大口地吞咽,尽量地多吃

这样一来,到了阴间,自己就不会是个饿死鬼了。

三个包子喂完,加上一小碗鸡汤,十几年的流浪饥饿,终于不用延伸至死后的阴光。

秦妍抱着人,指上的温度在快速跌落,她一把剥下身上龙袍,穿在了阿喜身上,又用披风将人裹紧。

阿喜的泪,与女帝的泪,交汇混合。

阿喜明然一笑,她蓦地伸手,摸上女帝的泪靥,深情地瞧着人,做最后的道别,陛下臣妾,吃饱了、穿暖了、无悔了这就,上路了。

阿喜!!!

寒风,将悲怆地嚎哭裹挟远走,吹向天之角、海之崖。

泱漭无情的红尘里,是不能缝合的裂痕与心痛,那些美好短暂的岁月,最终彻底消弭,只以单薄的记忆,留在声声悲哭之中。

天地同悲,寒风带来片片晶莹,数量之多,足以覆盖一人冷躯。

冬至、初雪、喜贵妃,殇。

第31章与人洞房

岁寒年末,万物枯竭,喜贵妃紫玉成烟,丧事并未挪回皇宫,一切哀丧止于京郊行宫。

与之相反,皇宫内张灯结彩,里里外外正张罗着下一任女帝的大婚。

今儿是正日,一君二妾,三位新人需由仪仗从府邸引入摄政王府,行敬茶、跪拜等数礼。

女帝本该于皇宫主持大婚,因喜贵妃新丧,悲伤难捱,不肯回宫,折中之后,乔九幽需从皇宫盛装而出,前往行宫附近的祭天台,跪拜天子。

明镜之前,乔九幽端坐,身旁两位喜嬷为之装扮,宫俾捧着一排宝匣,匣内是一顶流光溢彩的龙冠,龙冠乃纯金制,底为纤云,上铸金龙,龙眼为东海鲛人金珠,龙鳞镶满颇梨,罕世独绝。

喜嬷稳稳取出,将龙冠嵌于发髻,另一人,捧来一对宝纹,盘龙形状,固在发髻两侧,又从宫女掌心接过六只龙钗,分别插入髻边。

摄政王起身,喜嬷伺候穿衣,绣满金龙的大红喜袍上了身,借着镜子,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

明明是自己,为何偏偏又不像?

乔九幽喜欢这艳丽至极的俗气妆容,全因浓妆艳抹,所有人才彻底将自己当做大人看待。

或者说,她装纯真无邪之辈,太久了。

摄政王踏出了殿,众人齐齐跪拜,千岁之声浩浩泱泱。

宝庆殿至上书房一段路,最后一次走了。

大红金辇在不远处跟着,众人敛声屏气,垂脸低眸。

纤指触上凝着层细细白霜的红墙,生冷丝丝化进温热的指腹,熟悉的触感和温度。

走上无数回,只这一次,身子和心,是暖的。

婚事这一块,她已定下金南王世子郁斐为傀儡,其人一表人才,是个大孝子,这一点,太好威逼利诱,只要诞下一子,以与其恩爱之名,拿他作为和慕容安然在一起的幌子和虚伪门面。

至于慕容安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事态的失控,她和乔御澜之间的鸿沟无法弥补,人在穷途末路之时,总会找个依偎,何况等她的是帝王,亦是真心人。

乔九幽发自内心的释然。

她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也就在这一天,年少时的不安彷徨、惶恐痛苦、彻底烟消云散。

她轻轻一笑,想着昔日为保自己顺理成章爱上男子、坐稳太女之位,她的母亲犯了大忌,偷偷塞过几张春宫。

不错,当时,她羞红了脸。

午夜梦回,绮丽潮湿的梦中,出现一张熟悉面孔。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拥自己的人,因强烈心跳,全身瘫软。

后来,年幼的自己,因害怕同乔御澜一样,背地遭人耻笑,遂甩开一群宫人,奋力地跑、拼命地跑,跑进浅湖中央,张开双臂,同飞鸟一般坠落。

口鼻被湖水汹涌灌入,被无形之力勒住肺部的感受叫她明白

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爱上一个同类,亦是。

如今,绵延百米的宫墙,因一指划过,断似两截。

从此,决裂从前。

合宫上下,喜气洋洋,就连脑袋不太灵光的宫女叶慧慧也喜上眉梢,她双手捧着什物,急匆匆跑进院子,迈进厢房。

安然、安然

百里安安站在铜镜前,回过身,何事,如此开心?

殿下大婚,嬷嬷赏了我些芝麻糖,她将芝麻糖捧至人面前,因一路快跑,胸脯剧烈上下起伏,话也说不利索,你你,快吃快吃。

没有赏银吗?百里安安问。

叶慧慧摸了摸脑袋,尴尬回应:有,我拿赏银全部跟人换糖了。

嗯,这事你干得出来。百里安安看着眼前的叶慧慧,跑得太急,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像一只沁了层糖霜的红苹果,她抬手抹去温热的汗珠,避无可避的,指尖划过跳凸的太阳穴、圆润细腻的下颌角,走下巴处飞过。

湿腻腻的汗水停留在指尖几秒,就在这没被风干的几秒之内,指尖似被蜂针蚁牙扎了下,麻麻的,直窜心口。

她没接过捧在眼前的芝麻糖,而是挺起胸膛,张开手臂,炫耀道:瞧我这身红衣,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叶慧慧捧着糖,呵呵笑着。

大红袍、白玉冠、金线腰封、鹿皮靴怎么看都像个新郎官。

新郎官?叶慧慧挠挠头,疑惑道:新郎官不是安然你啊一个姓郁、一个姓缇,一个姓齐。

百里安安笑了笑,伸手摸上对方的小脑袋,忍不住揉了又揉,新郎官的确不是我,你说的那三个,殿下今夜的新郎官也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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