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烊微怔,脸上过不去:我只是想给你上药。
纪阮掀起眼皮,瞥见自己脚边的药,便放下一条腿,仍又闭上眼:随便。
随便。
明烊回味着这两个字,纪阮有多久没用这么无所谓的语气跟他说话了。
他埋头给纪阮上好药,收起来以后睡到纪阮旁边,没像以前那样蹭过去抱着纪阮,一个人侧卧着把纪阮背影盯了半天,说:纪阮,你搬出去吧。
纪阮不喜欢他。
明烊强迫了那么久,捂不热就是捂不热,难不成真依他的的气话,非把纪阮捂化了不成?天天这么关着,只怕他好不容易在纪阮那里累积出的一点好感都要磨没了。
他在黑暗中睁大眼等着,心道自己可只说这么一次,纪阮要是睡着了没听见,抓不住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改明儿他可就不松口了,仍旧要把纪阮关着。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明烊打算安心睡觉的前一刻,纪阮开口了。
说:好。
修勾:老婆快说不啊啊啊啊
第25章
纪阮放在家里的东西很少,像是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让明烊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利用高三一节接一节自习课的时间在第二天就从学校请假回去,神不知鬼不觉搬离出去,一点退路都不留给明烊,更不留给自己。
晚上明烊还想去纪阮班门口等人回家,盯了半天梢发现纪阮早走了,抓着同班同学一问,说是白天就请了假,一直到晚自习也没回。
明烊跑回去,开灯在家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属于纪阮的少数痕迹还在,比如他为他买的那些昂贵的生活用品,纪阮一样没带走。但从一开始随着纪阮的行李箱被带来的东西那些完完全全属于纪阮的,如今已被悄无声息和这间屋子的未来割席了。
明烊关了灯,在床上枯坐一宿,天亮时候给纪阮发了条短信:
【你故意的。】
他也没指望纪阮会回他,伤伤心心颓废几天,过了一个多周,忍不住在自习课上游荡到纪阮班门口去偷看。
这周恰巧纪阮的小组轮调到教室最后一排,明烊溜达到他们班后门,一眼瞧见那个挺拔清秀的背影。
今天的纪阮似乎精力不济,左手握成虚圈,指根撑着下颌,拿笔的右手停在纸面,一笔也没落。
明烊起初以为纪阮在发呆,看仔细了,悄悄去瞧往那副金丝眼镜后头的一双眼睛纪阮睡着了。
他愣在原地:以前纪阮再困都不会困成这样。
正奇怪着,走廊拐角出现个中年男人,是这个班班主任。
明烊装作路过走开,留意着班里的动静,听见那个班主任进去喊了声纪阮,没过几秒,纪阮就从后门出来,跟着老师去了办公室。
他在后面一个班外边站着,纪阮便没发现。
明烊等了会儿,又摸到办公室外听墙角,钻进耳朵的全是老师的声音,纪阮似乎一个字儿都没吭。
这两个周怎么回事?周考名次滑了十几名!你自己看看错题,以你的水平是该错的吗?
几个科任老师也跟我说你状态不对,到底怎么了?高三了,上课还打瞌睡?
我知道你是学校请来的,既然学校重视你,你就更该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双非?二本?不为别人,就为你自己,到时候拿着这个分数去高考,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考得不好怎么办?再复读一年?
明烊一脚踏进办公室,里面的责骂戛然而止。
他没等老师发话,先装模作样叩两下门,笑眯眯道:老师好。
纪阮头略略低着,听见他的声音,背影一僵。
班主任没好气:什么事?!
明烊跨到饮水机面前:我们老师叫我来接杯热水。
挡箭牌一拿,甭管真的假的,至少现在老头子不好开腔。
几分钟的冷静时间对气头上的人完全够了,明烊接完水,回到外面,里头骂人的语气果然平和许多。
下晚自习前他又摸到纪阮班门口,在暗处晃悠大半个小时,学生把楼走空了,教室灯光一个个暗下来,最后终于轮到他等的班。
明烊数着纪阮下了两层楼,再一口气往下冲,一跨步就踏出三个台阶,终于在离校时和纪阮保持固定的距离跟踪着。
他没有想过纪阮会以这种方式延续生活既没回家,也没办住校。
明烊本想自己放手是为的让纪阮轻松一点,结果偏偏给对方造就了另一份辛苦。
纪阮家太远,每天早晚花一两个小时在路上,哪个高三的都耗不起;住校呢,以前能住二人间是明烊托关系安排的,现在回来重办,只能住四人间,可四人间已经没有床位了。况且上学期才办了走读,这学期又找班主任办住校,纪阮也没好意思去给人家添这个麻烦。
他搬走那天用剩下的时间找了离学校最近的一个酒吧重操旧业高中除了周六,天天放学都是十点以后,纪阮还要在教室做题做到十一点,除了酒吧,没有别的地方需要在这个点还让他帮忙打工。
打工都是次要,他得找一个顺理成章让自己免费居住的地方。
于是搬出来这两个周,纪阮白天上课,晚上去酒吧兼职到两点半,再在换班后抓紧时间睡四个小时。每天只需要工作两三个小时的条件就是不要工资,老板让他有个地方睡觉就行。
酒吧条件不算太好,但老板听说他高三,还特地给他找了个小房间,有独立卫浴,离厅也比较远,睡觉戴上耳塞算安静了。
只是明显下滑的成绩和上课状态告诉纪阮:这样不行。
眼下甚至还没开春,纪阮睡的房里没有空调暖气,被子虽有两床,但又旧又潮,自打搬走他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有时候他冷得翻来覆去的也会想,其实这种条件,缺暖气缺空调都没关系,有个明烊带着一身热气钻进被子,让他窝在怀里,他立时就能睡着。
纪阮时常觉得脚凉,他分明记得这是自己的老毛病,可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犯过。再往深了回忆,这毛病好像是和明烊同居开始不再找上他的。
那天周六,他去一家日用品店买好一床电热毯,回房间铺完以后就换上衣服和隐形眼镜准备上班,大概夜里八九点,酒吧慢慢热闹起来,经理找到他,说有桌客人点他过去陪几杯酒。
语毕还在他耳边嘱咐,他是学生,要是喝不了别硬喝,只管喊一声,他们就过来解围。
纪阮点点头,顺着经理指的卡座去了。
他先看见站起来侃天侃地活络气氛的叶槐林,然后是几个在明烊生日宴上露过面的朋友,最后是坐在卡座里背对他的那个后脑勺。
明烊。
纪阮走到桌前,对方似乎并不意外,只抬头扫了他一眼,一只手搭在座背上,往桌面指:一杯一沓钱。自己选三杯,我陪。
纪阮垂眼,满桌的酒杯,每个下头都压着厚厚的票子,酒越多,压的钱就越多。
他拿起最满的那杯酒,仰头灌下去。
明烊也随便挑了杯少的,慢悠悠一口一口喝着。
三杯下肚,纪阮拿了钱要走,明烊从兜里掏出五千放桌上:这五千,扶我去厕所。
纪阮凝视了这五千块钱几秒,伸手收了,抓起明烊一只手扛在肩上,另一手扶着明烊的腰往厕所走。
明烊一路弯着腰,和纪阮穿梭在熙熙攘攘灯红酒绿的人群,慢慢地头往下低,低到纪阮耳边,说:辛苦你了。
纪阮没吭声。
到了男厕门口,他趁纪阮不备,突然一把抓住纪阮手腕拉人进去,疾步挨个推开隔间的门,确保没人后将纪阮推进最后的隔间,一手关门,一手压住纪阮,转眼就把人按在墙上亲得昏天黑地。
隔间太过逼仄,纪阮被明烊两臂圈得死死的,别说躲,几度挣扎下来,舌尖都给吮麻了,呼吸都快成问题。
俩人唇齿交缠间尽是水声,喘息也重,酒气也重。纪阮受不了,皱眉要把明烊推开。
明烊往后退了点,纪阮刚松口气,他又压过去。这回直接把纪阮抵死在角落,身体贴着身体,手放在二人身下,解了纪阮裤子就往后摸。
明烊纪阮刚要说话,嘴又被堵上。
明烊先揉了一把他的臀,喘气的间隙低头说:屁股上都没肉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纪阮慌道:停下别在这儿!
明烊捧着他的脸,用指腹擦去他嘴角的口水,喉结一滚,说:那去倒数第二个?
明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