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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水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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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晴停顿一下,叹口气:妈,您也不早说......

乐月觉得,妈妈和爸爸不爱她了。

爸爸妈妈只关心自己的成绩,根本不关心自己在云镇的生活。

每次他们打电话来,乐月总是先表达对他们的思念,还会询问父母在非洲的生活。

可爸爸妈妈呢,没说两句,话题就要绕到学习上,奥数卷子和习题册做完了吗,新概念坚持背了吗,学校成绩是不是一直拿第一,错题集做了没有......

他们从不关心她在这里过得好不好,认识新朋友了吗,和北京的同学还有联系吗,一切都还习惯吗。

不知从何时起,乐月已经完全接受了在云镇的乡村生活。

甚至现在告诉她,初中继续在云镇上,乐月都没有任何意见。

如若提起回北京,反而变得兴致缺缺。

2002年的国庆节假期,有足足七天。

这段时间,乐月被爸妈逼得紧,每周都有新的包裹从北京寄过来,都是最新的奥数卷子和英文练习册。

姥姥、姥爷宠孙女宠得厉害,但乐月毕竟是他们孙女,是自己女儿的孩子,教育这方面老两口也不好插手。

这不,难得放假,老两口就催着月亮和卢卡出去跑跑,别天天窝在家里看书学习,眼睛都学坏了。

秋高气爽,云镇的秋天不冷不热,风也不大,最适合在户外活动。

镇子口破庙的那一片地里,老和尚收获了不少豆子和谷物,卢卡过去帮忙,乐月就抱着闲书跟着去凑热闹。

连庙里荣获抓老鼠勋章的大橘猫都知道,干活是指望不上月亮大小姐。

于是,一猫,一小姑娘,一起窝在凉棚下给干活的卢卡和老和尚念书听。

乐月普通话字正腔圆,脆生生的,抑扬顿挫读起来,像个小小播音员似的。

大橘会躺在她腿上,时不时喵喵两声,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虫鸣,暖阳,微风,和着小姑娘的朗朗读书声,少年和僧人的锄头一下下捶打着地面,也格外和谐。

乐月今天读的是《小公主》。

读了几章,老和尚端来一锅煮熟的菱角,让她随便吃。

谢谢师父,我最喜欢吃菱角啦。乐月弯弯眉眼,取了一只干净的陶碗,费劲巴拉地剥菱角。

平时都是卢卡给她剥好,只用吃现成的就行,今儿个要自食其力了。

乐月吃了两颗,停下来抬头说道:小卡,你姥爷上周不还说过,想吃菱角?我们给他剥点带过去吧?

好,不用太多。卢卡活干得差不多了,去压水井那边洗干净手脸,脚也冲干净,盘腿坐进凉棚里和乐月一起剥菱角。

乐月把剥完整的菱角放到陶碗里。

卢卡掌心摊开,几粒碎菱角安稳地躺在那里。

啊,碎了?碎了给我吃嘛。乐月低下头,就这卢卡的手,把碎了的菱角肉吸溜到嘴里。

从别人手里叼东西吃这个坏习惯,是乐月从小养成的。

她幼时因为长得白白胖胖,大院儿里谁见了都爱喂这孩子一口吃的,爸妈做饭她总是等不及,他们也会随手投喂,在学校里好朋友都拿她当个宝贝一样宠着,互相喂零食喝饮料,乐月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特别。

可卢卡那条骨节分明的手腕,抖了一下,几乎是一瞬间收了回去。

你是不是浑身都是痒痒肉哇?乐月偏过头,抓了两下自己的手掌心儿,好奇地问:手掌心也这么痒吗?我怎么觉得不痒啊,好奇怪,上次捏一捏你耳垂都痒得不行。

不是......卢卡细长的手指攥成拳头,以不易察觉的频率微微抖动。

少年掌心还残留着乐月软绵唇瓣的触感,还能感受到她微微发热的鼻息,甚至发梢香甜的洗发水味......

卢卡接着改口:是,很痒。

明明温度不高,是个凉爽的秋日,卢卡却觉得浑身燥热。

喔,以后不逗你了。乐月耸耸肩,继续剥菱角,并没感受到卢卡的不对劲。

因为看了《小公主》,乐月开始发散思维:我觉得,你和《小公主》的主角很像,小公主是落难的公主,你就像个落难的小王子。

卢卡像落难王子这话,可不是只有乐月一个人这么说,学校里好多同学都这么说。

卢卡在学校做值日,从来都是认真完成,可就算他拿着笤帚扫走廊,动作和仪态也和其他男生不一样,更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出来体验生活。

好多小女生背后都在偷偷议论他在西班牙的家世背景,有的小姑娘还以卢卡为原型,模仿港台口袋言情小说,在有香味儿和亮片的小本子上写玛丽苏文。

乐月有幸拜读过好几个版本。

别说,还挺上头。

小公主的爸爸因为在战场上失忆,被印度富豪救起,后来记起他的女儿,就来接她回家。会不会,你爸爸也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不能来接你,等他处理好一些事情,就会来找你了。乐月开玩笑说道。

提到父亲,卢卡心情显然不大好。

少年眉头微微蹙起,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

乐月心大,拍拍小胸脯说道:不来也没关系,反正你还有我。

月亮,你要说话算数。卢卡松开眉头,认真地看着她。

必须的!乐月满口答应。

不一会儿,俩人就剥了一小碗。

差不多了,多了也吃不了,而且护工说吃多了不好消化。卢卡停了手。

那我们给赵爷爷送过去吧?乐月拍拍手上的碎屑,从小板凳上站起来。

嗯。卢卡也站起来,比乐月几乎高了一头。

养老院离庙不远,走过去用不了二十分钟。

两个孩子和老和尚说了一声,借他的陶碗一用,明天洗干净再拿回来。

老和尚点头应允,还给他们塞了一小兜子新下来的脆柿子,削皮吃,说是比苹果还甜。

出了寺庙的破门,乐月捧着小碗,和卢卡肩并肩沿着荷塘边走。

忽然间,她想起什么,仰头问:小卡,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赵爷爷说胡话的次数有点多哇?

又说不想活了吗?卢卡摇摇头,他已经习惯了姥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唠叨。

嗯,总说要去找他老伴儿,还说不能喝酒特别没意思,说的次数太多了,我有点害怕。乐月看多了电视剧,总怕赵老头真的去做出殉情的事情。

他要真这么做,也是他的选择。卢卡平静地说。

乐月眨眨眼睛。

她听懂了每一个字,却总觉得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最后,乐月只能转移话题:对了,昨天你姥爷说,今天晚上养老院会放《地道战》的露天电影,我们和爷爷一起去看吧?

她还惦记着,要把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这句话的出处找给卢卡看。

顺便给卢卡这半个洋鬼子进行一下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

刚好绕过一个小土坡,乐月没等来卢卡是否想看《地道战》的回答,注意力接着被吸引走了。

不远处的池塘边,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走近就听到乡音浓重的议论声

酒瘾可难戒了,想喝的时候百爪挠心,不要命也要喝上一口,还以为这么长时间能把酒戒了呢。

之前老头子不就在同一个地方栽倒过?上次被老和尚救了,唉,这次就没那么走运了。

都泡肿了,听说养老院的人也找了一下午,都这个时节了,也没人在荷塘边看着不是!

老赵家那个小杂混血儿怎么办?感觉那孩子挺邪乎的,好像命里带克。

让开让开!人捞上来了!!!

......

乐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头脑乱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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