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要是老皇帝真死了,待三日之期一到,明珠太子坐实了谋反罪名,他再把白贵妃那不成气候的小儿子推上皇位,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为首的那名老太医知道无论如何都得给个结论,但依照脉相来看,皇帝的病症着实奇怪,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从未见过这么离奇的症状。
清咳了一声,老太医斟酌片刻,说道:回大人,下官与太医院几位大人皆诊过了,不像是中毒。
不是中毒?丹弈风一愣:那是什么?
老太医也同李惜花一样摇了摇头:从脉象来看,圣上虽然有些气虚血亏,但其他一切正常,按理来说不该如此。
丹弈风:
合计着这帮庸医搞了半天,结论竟然是没病!
忘尘也心下不解:那父皇为何昏迷?
这
老太医答不出来,毕竟没有病就无从下药,最多补补气血。
丹弈风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瞪了老太医一眼,他就不该指望这帮平日里白领俸禄,关键时刻就只会支支吾吾的庸医。
李小子,你呢?
李惜花叹气:我方才也只是压制住了圣上翻腾的气血,内力行径上毫无阻碍,并无内外伤。
怎么会?
忘尘诧异,也俯下身探了探老皇帝的脉,结果和李惜花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丹弈风:
这下怎么办?
没病怎么治???
站在一旁看戏的张司如看着一筹莫展的众人,一抹阴冷的笑意爬上嘴角,他倒要瞧瞧这几条上了岸的鱼要如何在这最后的三天里绝望挣扎。
本府看这术业有专攻,咱们待在这儿也是碍手碍脚,不如还是去查查这谋反的事。他轻笑:丹大人意下如何?
狗屁,这人会真这么好心?
丹弈风明知张司如这是要把支走,带着他绕弯子,却碍于之前忘尘的话,不好直接拒绝,一时左右为难。
李惜花却道:没事,这儿有我们。
可是
丹弈风还是犹豫,眼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要是走了,仅凭这两人,一个白衣一个带罪,怎么弄?
李惜花倒是不急,问道:你有什么令牌或是凭证之类的,能让我出入宫门吗?
哦对!
真是急得脑子进水,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丹弈风连忙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这人,说道:这是总捕令牌。
接过令牌,李惜花低头看了一眼,又为了不让张司如看见他的口型,故意侧身按住丹弈风的肩膀,在这人耳畔凝音成束道:牵制住张司如,千万不能让他去红狱,也别让他察觉。还有定罪总要证据,魏端一直很看好你,说你能继承他的衣钵,所以我也相信你可以的。
继承衣钵?
什么继承衣钵?
等等,魏端那泼猴的衣钵能是什么?
不就是神偷
丹弈风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这人居然让他一介朝廷命官,堂堂的吏刑司总捕,所有贼的天敌去做小毛贼!
这要是被发现了,他的脸要往哪儿搁?
背对着张司如用手指狠狠戳了戳李惜花的胸口,丹弈风数次张口欲言,却又止住,最后一脸严肃地小声质问道:李惜花,这么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拍了拍丹总捕的肩膀,李惜花一副委以重任的表情:痛了我会告诉你的。
忘尘:
☆、142章巧合
这两人一唱一和也不知道在整什么幺蛾子,张司如本来并没有太在意李惜花,直到这会儿才真正仔细打量起这人来。
他眼神暗了暗,似是随口一问:这位是?
李惜花微微一笑,朝这位镇府大人优雅地施了一礼:区区不才,李花花。
李花花?
这是什么见鬼的名字
听着这人一本正经地胡诌,丹弈风没绷住表情,不小心呛了一下,但在张司如看过来之前及时改作不屑地嗤笑:张大人不是说要查案吗?怎么还不走?说完,他佯装气极,带着一帮子侍卫撤出了昭灵宫,然而实际上是怕再呆下去会突然笑场。
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能不能有点点紧张感?还讲笑话,有什么好讲的,考虑过忘尘什么感受吗!
见丹弈风真的走了,张司如也没理由再久留。他回头,目光在这名紫衣华服的青年身上停了一会儿,却猜不到李惜花究竟和丹弈风说了什么,临走时还满腹狐疑地又看了一眼。
原本拥挤的昭灵宫随着这些人的离去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只留下几个太监和内侍与太医院的人忙忙碌碌。之前情况不明,他们也不敢擅动,这会儿见老皇帝暂时无碍,便将之慢慢扶起,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内殿。
忘尘伏在床边,轻轻替皇帝掖实了被角,茫然地看着眼前这本该是至亲却十分陌生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良久不言。
李惜花看他如此,知道他此刻定然心情复杂,便特意不再打扰,转去殿外等他。
外边的雨下得很大,李惜花拾起方才弃在一边的油伞,重新撑开,缓缓走到之前那株茶花树边。雨水聚集在花瓣上,变作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他伸出食指轻轻沾了一点,放在指尖细细瞧着,目光渐渐悠远。
三天
也不知道万一三天内一切没有转机,之后该如何才好。
三天时间太短,杨宇铭是决计赶不回来了,虽然他让丹弈风去牵制张司如,但张司如何尝不是这样打算的?
失了杨统领和丹大哥,他和忘尘就如困兽一般,几乎是坐以待毙。不过正因为张司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想到这儿,李惜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捻,所有的水都被抹去。他从怀中取出玄霄之前交予他的重火令,与另一只手中拿着的总捕令牌并在一块儿,低垂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明暗莫测。
你方才为什么要骗张司如?你的身份他一查便知。
突然的话音打断了李惜花的思绪,回头一看,只见忘尘正撑着伞朝他走来。他淡淡一笑,将两面令牌合归一处,说道:谁也没规定过被人问了问题,就一定要如实相告,他要查便随他查去。
白衣的僧者闻言失笑,这还真不像是琴皇的作风,看来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大雨如柱,噼噼啪啪地打在伞面上,水花溅湿了衣摆,却无人在意。相反,杂乱的雨声和模糊一切的雨幕成了最好的屏障。
忘尘在李惜花身边站定,也将目光落在那株插花上,凝音成束道:父皇的病你当真看不出任何问题?
压在令牌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其上的花纹,李惜花顿了片刻,也凝音成束,表情凝重地说道:我怀疑是蛊。
蛊?忘尘一惊:当真?
也只是猜测。
李惜花叹道:可惜汐清不在京城,如果他在就好了。
三天,来不及了。
一般的大夫根本医治不了诸如蛊毒这类罕见的病症,怪不得太医们个个束手无策。
思及此处,忘尘亦是摇头,面露忧色:看来只能另觅他法了。然而说着说着,他忽然话音一滞,脑中灵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