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玄霄瞳孔一震,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慢慢抬起头来看向这人,只见李惜花迎风而立,衣袂翩跹,手中长刀直指着他,仿佛高山之巅寒梅傲雪,风骨峭峻。
无论未来如何,现在剑在你手中,我在你面前。
阿玄,别让那些无谓的尘埃,沾染了你的剑道!
这话一出,不啻于一道惊雷炸响在玄霄耳边,那一霎那他仿佛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人,而下一瞬,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渐渐点燃。
这么多年的勾心斗角,令他险些快要忘了那种单纯握着剑,为了追求极致武道而不断求索的心情,然而那才是支撑着他十年饮冰难凉热血的初心。
是了,是了
这个人和他果然是同类。
猝然对上这人的目光,玄霄的心脏开始狂跳,那种强烈的共鸣感使他握剑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嘴角更是止不住地上扬。他忽而低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眼中战意节节攀升,仿佛从冰川深处迸溅出炽热的岩浆。
而等他再抬头时
倏然!
黑色的身影一闪,锋利的剑光似流星划破了长夜,刀剑对上,瞬时映亮了李惜花的双眼。他被这股力道逼得退后了半步,而玄霄则趁机狠狠压在这人身上,笑道:说出这种话来,你就不怕以后我剑法大成,你再也胜不过我?
然而李惜花戏谑道:现在先胜了我再说。说着,脚下突然一记秋风扫落叶,趁这人闪避之时,手中长刀彷如灵蛇绞上这人的剑。
玄霄对第二套剑法的应用尚不纯熟,迟疑的瞬间,被李惜花捉住了破绽,慌忙迎了一剑之后,踉跄着后退,半跪下来之时,以剑拄地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他略略稳了一下气息,正欲起身,一抬头就见李惜花已微笑着朝他伸出手。
若是你能胜我,我求之不得。
玄霄拉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不解道:为何?
因为
李惜花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想和你并肩立于武道巅峰,站在高处,高到你往下望时,除了我,再也看不见别人。
闻言,玄霄紧握着手中长剑,心底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越往高处越是寒冷,而独自一人站在万山之巅的感觉何其孤寂。但现在,他找到了一个与他匹敌的对手,一个知他的知音,一个爱他与他爱的人,于是互相依托便有了温暖。
想到这里,玄霄亦轻轻地笑了,看向这人的目光渐渐软化,仿佛春来时湖面冰雪消融。
惜花。
嗯?
玄霄转过头去,看着一旁灵鹫山尖的苍茫白雪。
遇见你,是我之幸。
李惜花微愣,旋即狭长的凤眸中漾起细碎的光芒,紧紧扣着这人的手,凑到他耳畔悄悄道:我亦然。
这人一边说,一边趁机恶作剧般地朝他耳中呵了一口气,痒得玄霄缩了一下,一把甩开这人的手,正欲发作,李惜花却笑笑地提起刀,说道:再来?
玄霄:
这只该死的狐狸!
他冷冷剜了这人一眼,也跟着举起手中的剑,面无表情道:来!
☆、317章都只为风月情浓
就这般
在两人不知不觉间,一晃便过去了月余。
而经过这段时间每日拆解剑招与对剑法的改进,玄霄对双手剑的使用日益熟练,至于那把短剑上所载的内功心法,也在李惜花的指点之下慢慢摸到了门道。
这本是件好事,可不知为何,玄霄最近几天发现李惜花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有时明明已经夜深了,却还抱着琴匣独自出门,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他心下有些在意,于是有一日便悄悄跟在这人身后,想看看这人究竟是去做什么,结果跟着跟着,就来到了一片离小屋不远的枫林。
枫树在南诏不算罕有,但成片的枫林还是少见的,随着近几日天气转凉,枝头的枫叶逐渐染成了金红,远远望去,仿佛湛蓝如深夜的西洱河边绵延着连片的火烧云。
李惜花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株合抱粗的大枫树下,将琴匣放在树底一块石头上,又从石头后拎出几坛子酒来,拿起其中一坛酒启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顺着风飘来。
喝吗?
这人忽而回头,朝玄霄藏身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的酒坛,说完顿了一下,又失笑道:倒是忘了,你是不饮酒的。
玄霄闻言,从树后走了出来,对于这人发现自己跟踪他的事并不感到意外,或者说,这人要是没发现他,那才叫人意外。
他缓缓走到这人身旁,说道:天色不早了。
然而李惜花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月色朦胧,笼罩着火红的枫林,这人背倚着枫树的树干,仰头灌了一口酒,清冽的酒液打湿了他的衣襟,明明举止不甚优雅,却偏有种放荡不羁的潇洒。
玄霄皱眉,伸手夺过这人手中的酒坛,低头看了眼,便也学着这人的动作灌了一口酒,然后眉头就从微皱变成打了个死结。
发觉手里一空,李惜花愣了下,一转头正好看见这人的反应,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辣吗?他打趣道。
玄霄盯着手中的酒坛,淡淡道:酒会麻痹五感,只是单纯的不喜。
听着这人一本正经的解释,李惜花笑了笑,没说什么,原本伸了手想拿回酒坛,不料却被这人一下躲开了。
既然不喜欢,还抢我酒?
李惜花一边无奈摇头,一边又重新拿起一坛未开封的酒,玄霄看见了也没再拦他,只是眸色愈发的暗了些,挑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惜花没吭声,望着不远处水波荡漾的河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来,苦笑了一声:本来是不想让你分心,才一直没同你提起这事的。
他拎着酒坛又饮了一口酒,声音轻轻的,有些缥缈:那天在祭神台的时候,你也看见了,是丹大哥舍命救了我们。那人死前留了封遗书,是他们回祭神台下寻他时,在他衣袋夹层里发现的。
遗书?玄霄喃喃了一句,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瞬间警觉:神蛊之事谁都未曾料到,他怎会提前留了封书信给你们?
说起这事来,李惜花摇头,解释道:丹大哥这人表面看着憨直,心却比谁都细。他佯装被慕容鸩离间,实则暗中套了那人的话,察觉那人并未真的替他解蛊,而只是以蛊克蛊,让他暂时清醒了过来。
话音一顿,他轻轻叹息:后来他担心慕容鸩会继续拿他做棋子,所以在去祭神台前,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而那封信也是在那时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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