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偷光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三十四章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他的希儿终于回来了。

既然她选择用这种方式回来,那就别怪他用最狠的方式,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

出租车缓缓驶离秦氏大楼,秦希儿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般的痕迹,模糊了城市的轮廓,她下意识抚上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已经变浅的疤痕。

她想起五年前在伦敦医院醒来的那个清晨,陌生的白色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还有手腕上被约束带勒出的淤青。那时她刚从麻醉中苏醒,小腹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发疯似的挣扎,却被护士按住,针头一次次刺入她的血管。

“不...不要...”她嘶哑地哭喊着,却被注射了第一针镇定剂,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世界开始旋转。朦胧中,她看见霍温言冲进病房,却被医护人员拦住。

“病人情绪太激动,必须保持镇静。”

第二针,第叁针,数不清的针剂注入她的身体,将她的意识撕成碎片。有时她会短暂清醒,在药物造成的幻觉中看见秦孝向她伸出手,可当她想要抓住时,又被拉入黑暗的深渊。

他们给她看的报纸永远是过期叁个月的,电视只能收到雪花频道。有次她听见走廊有人说中文“秦氏集团股价暴跌”,刚扑到门前声音就消失了,后来护士说那是她幻听,又加了药量。

“小姐,去哪?”司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霍氏集团。”

记忆里的医生和护士总在冷笑,直到霍温言带着律师团出现,她永远记得他颤抖着签下保证书的样子:“我会24小时看护,所有治疗改在家里进行。”钢笔用力得戳破了纸张。

脱离药物控制后的夜里,她发起了40度高烧。恍惚中她撕碎了所有枕头,把羽绒被套当成束缚衣又踢又咬,霍温言用冰毛巾裹住她流血的手腕时,她正撕心裂肺地哭喊:“小叔...锁链...钥匙在花瓶...”——那是被药物混淆的记忆闪回。

最痛苦的是退烧时的清醒时刻,她看见霍温言西装皱得像抹布,眼下青黑得像被人打过,却还不停地拧着冰毛巾。当她无意识地喊“小叔”时,他换毛巾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动作。后来她发现他书房抽屉里全是镇静剂研究报告,每一页都写满“副作用”“戒断反应”的红色批注。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奶奶。

“希儿,”电话那头传来茶盏轻碰的声响,“霍太太今早已经来过电话了,放心,我会和你小叔谈谈。

秦希儿轻声道谢,胸口却像压着块石头。她想起上个月在伦敦,霍温言说的话:“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别人,但请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那时她看着这个在她最脆弱时始终陪伴的男人,终究不忍心拒绝。

“希儿,”奶奶的声音突然严肃,“别擅自去找你小叔。”

“...知道了。”

霍氏集团大楼前,霍温言早已在雨中等待,见他西装肩头已被雨水打湿,显然已等候多时。

见她下车,他立即撑伞迎上来,自然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董事会刚结束,情况比想象中...他顿了顿,伸手拂去她发梢的雨珠,“不过别担心,我正在联系其他合作伙伴。”

秦希儿望着他眼下明显的青黑,想起清醒后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她整夜整夜地失眠,霍温言就陪她看一部又一部老电影。每当她对着窗外发呆,他从不追问,只是默默递来热茶,这样的温柔,让她无法不感动。

伦敦的雨季总是漫长,秦希儿坐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连绵的雨幕出神,手中的热茶早已凉透,她却浑然不觉。

“在想什么?”霍温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息,他刚结束一场心脏手术,白大褂还没来得及换下,手里却已经拎着她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纸袋。

“没什么。”她回过神,接过纸袋,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痕迹。

霍温言在她对面坐下,从公文包里取出几本医学期刊。那几年,他放弃国内顶尖医院的职位,陪她在英国从头开始,白天在医院实习,晚上还要熬夜准备医师资格考试,却从未错过她任何一场学术报告。

“奶奶今天又打电话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目光却紧盯着她的反应。

秦希儿的手指微微一颤。自从来到英国,奶奶每周都会通过霍温言打探她的情况——吃了什么、见了谁、有没有提起过去。

“你告诉她我很好。”她低头搅动凉透的茶,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霍温言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点头,他比谁都清楚,每当夜深人静,隔壁房间总会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往事,就像她手腕上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永远提醒着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

有一次,他无意中撞见她站在电话亭前,手指悬在拨号键上久久未动,那串号码他认得——是秦孝的私人电话。

“做你该做的事。”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声音温柔得近乎残忍。

秦希儿接过手机,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最终却缓缓放下。

“不,”她将手机还给他,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用了。”

那天之后,霍温言再没提起这件事。只是每次路过那间电话亭,他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给她足够的时间改变主意。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