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轻微的脚步声,他微微侧目,半睁着染了日光的迷离凤眸,见着来人是谁时,眸子缓缓全睁,闪出的柔光里,映出了娘子的全貌。
蓁蓁!他懒懒地唤了一句,没有起身,只是朝她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
三爷!安知珺将自己的玉手轻轻放到了他的掌心,看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拉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榻前放置着一张黑檀木雕狮纹的书案,案上砚台上,放置着一支蘸墨的狼毫笔,一边是翻开似看过的卷宗,另一边,则是刚刚钞录好的几张纸笺,最上面那张,墨迹看起来才将将风干。
三爷在誊写刑部的刑案资料么?
自己嫁的这位护国公府三爷,不似府上的其他郎君,喜武,反而是爱好刑狱律典,在朝中仅谋了个小小的七品巡察御史,屡破奇案,甚得当今圣上器重,闲来无事,便喜抄录案例卷宗,也不知是图什么?
裴三不言语,手却圈住安知珺的柳腰,将她揽进怀里。
安知珺对上他那双稍显凌厉的凤眸,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某个角落一跳,是对这位三爷的畏惧与忌惮。
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自己这位夫君明面上风光霁月,貌似朗朗君子,实则有着异于旁人的诡秘,不免令人生畏。
我来帮三爷钞录一二吧。
安知珺一思及此,便垂下螓首,挪过身子,将纸笺取过来后,执起那支狼毫笔,才蘸了蘸墨,便被掐着腰抱到了他腿上。
三爷!安知珺感觉到他作乱的手指,回头瞪了他一眼。
既你要帮我钞,那便要好好钞录才是。裴三亦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着,将她的头轻轻拨到了前头,修长的手指在红色缭绫襦裙内翻动。
安知珺只得俯身伏在书案上,听着身后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闭了闭眼,瞥了一眼上头纸笺末端的注解,对照着卷宗,捏着狼毫笔在洁白的纸笺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在写第三个字的时候,那玉骨般的手便颤了起来,捏笔落墨写下的一划,也弯弯曲曲的,如此时荷池面上被风吹皱的水波。
呼吸渐渐乱了,身子一软,手一松,那狼毫笔便滚在了纸笺上,她下意识抓着案上的几张纸笺,却承受不住力,最终只得抓住了案桌的边缘,紧紧地,泛红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层水雾。
她听得他凑到了她耳边,低低地唤着蓁蓁,软榻上传出轻微移动的声响,那案桌亦被她抓得不时一下下的晃动,她不由得闭上了眼,咬着唇,不敢漏出半丝咽呜。
许久,书房里动静渐渐停了下来。
她软软地瘫在他怀中,丝毫动弹不得,再看他一脸餍足,凤眸眼角还带着淡淡的红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由得委屈:爷就知道欺负我!
我不欺负你,欺负谁?裴三语调低沉,带着浓浓的笑意,用修长的两根手指做梳,懒洋洋梳理她乱了的发丝。
韩幼薇啊!她恨恨道。
是,醋了?梳理青丝的手落到了下颌,掐起了她的一张小脸。
吐气如兰,娇颜如玉,刚沾染过雨露的脸红润昳丽,透着初为新妇的妩媚柔美,他忍不住抚了抚,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
安知珺听着那近在咫尺的鼻息,心中燥热,一股不安又隐隐涌起。
三爷,你还记得,你说过安知珺鼓足了勇气,看着这人:等我嫁进门,你会告诉我他那非人隐秘。安知珺咬咬唇,始终没敢说下去。
这人,身上带着那个隐秘,那韩幼薇,是不是也知道?
国公夫人说他与她青梅竹马,是不是他已经将这秘密全盘说与了韩幼薇?
那她,身为他正妻,有资格知道么?
他是信韩幼薇,还是更信自己?
娘子想知道?裴三摩挲着她那柔软唇瓣,狭长的眸子微眯,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
安知珺微微点头。
他勾唇,淡淡然哂笑。
呵,已经不生畏,反而想探究他那隐秘了么?
明明半年前,两人初识时,她还视他为蛇蝎,唯恐避之不及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开新文咯!
吸取之前两本完结文的不足及教训,会改变写法努力将重心放在情感戏上的啦,前面男女主谈情会慢慢来,正式在一起后再使劲给甜甜的糖分!
虽然本人可能学得慢,可会往死里写好的啦,请小天使们继续支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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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一《囚中娇》,文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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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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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沉冤已雪,隐名埋姓十二载后,姜滢恢复身份,荣宠回京。
嫁与夫婿那一日,她猝不及防,噩梦重现。
让她闻之胆寒,避之不及的那个人,坐在大红双烛的新房里,冷笑睥睨。
滢滢,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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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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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以为她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儿,后来才发现她是他戒不了的瘾。
他欺她,迫她,也护她,亲她,原来是因为爱她难以放手。
*
她鸠占鹊巢不过是为了留得一条性命残喘苟活。
却不料被慢慢折了双翅,一步步陷落蓄意编织的情网深渊。
第2章
一月末,毗邻彭城地界外的一个县镇。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安知珺将掩着额前的芊芊素手放下,微微蹙起的眉间透着一股子倦容。
片刻,马车外头的刘管事喊了一句:姑娘。
坐在安知珺一旁的赵妈妈看了一眼她,她点点头,赵妈妈便在掀开马车的帘子钻了出去。
外头一股寒冷的空气很快灌进了马车内,让人精神一凛。
刘管事!
赵妈妈,今日看来只得在暂且在这镇上歇一晚,明天再出发。
行,我跟姑娘说一声。
赵妈妈很快掀开帘子,二姑娘,这儿距离彭城也就剩下两个时辰的路程,夜色深了不好赶路,咱们在客栈投宿一宿,明儿早上再走!
安知珺下了马车,见他们一行人恰好停在一家客栈前面,暮色已深,有细细的雪花从夜空飘落下来,在蝶儿跟竹儿两位丫鬟的搀扶下,一脚深一脚浅地进了客栈。
刘管事要了几间厢房安顿下来,安知珺进了一间上房,一进房间,主仆四人就忙活开来:点起灯盏烧起炭火,清理过厢房里的桌椅布置,撤下床榻上的被褥换上随身携带过来的,打来热水伺候姑娘梳洗。
等房间里慢慢被烘暖了,梳洗过的安知珺坐在软榻上,对着铜镜摘下珠钗,散落了一头如瀑布般的乌丝。
但见铜镜里的一张脸,眉如远黛,明眸皓齿,如出水芙蓉,清妍娇媚,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是欺霜赛雪。
而轻轻抚着青丝的手指,根根如白色削葱根一般,玲珑,细长。
赵妈妈进来时,少女倦倦地抬眸,一双如水的黑瞳潋滟生光,让赵妈妈不由得心神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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