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彬注意到她在看自己的伤口,刚要说什么,房门被李信慌慌张张地推开了:爷,那校尉说您受伤了?伤到哪儿啦?怎么这么不小心?要奴婢处理伤口么?而后才看真切爷怀里正抱着安姑娘,再度慌慌张张地转过身去:爷,奴婢什么都没见着!
闭嘴!裴彬回头呵了一句。
安知珺便趁这个当儿一下松开手,顺势转身便翻进了被衾里,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裴彬抿嘴笑了笑,眉头又拧了起来,他走出了内间,将软榻后的屏风一拉,挡住了床榻上的安知珺:给我备药!
裴彬脱了氅衣,锦袍,中衣,露出了被剑锋刺穿的肩膀。
李信一早端了热水,找了药箱拿过来,细细地给裴彬清理了伤口,敷上药膏,好一会儿才用布带缠好。
裴彬尝试着抬了一下左胳膊,微微一动,便拧了拧眉头。
奴婢看,爷您这左胳膊,这几日怕是不能动了。李信叹了口气,等回到城里,再找个大夫仔细看看才行。
躺在榻上的安知珺,竖起耳朵一直默默听着外间,听到李信说的话,吃惊,他居然受伤如此重么?
外头情况如何?
山下不好说,那西边厢房内香客都救下来了,山贼都被击毙,至于其他潜逃进寺庙的山匪,校尉们在继续领兵搜查,这一夜怕是不得安宁了!李信叹息,爷您说,这么严寒的天气,这迦南寺前后几十里均无人烟,路又被大雪封了,便是逃出去,能逃到哪儿呢?怕不会活活冻死。
裴彬冷嗤了一声,并不言语,看着李信把药箱血衣收拾好,又捧着那盆血水退了出去,这才起身,走到床榻边上,见安知珺把自己藏了起来,伸出手,掀开了被衾,露出她因窝在被衾里显得绯红的脸,浅浅地一抿唇:不闷?
安知珺咬着唇看着他,心情复杂。
这一次,又是他救了自己。
如果,上一次他救她是偶然的话,那么这一次,便是他主动来寻自己的。
而她在那般的险境中,见着他,竟然瞬间便将求生的希翼放在了这人身上。
他明明便是妖祟,她该退避三舍才是的!
安知珺的视线落到了他方才包扎好的左边肩膀上。
他不是,不死么?
你的伤?为什么还会受伤?
裴彬的视线也落到了自己胳膊上,换了新的寝衣,一身干干净净地,若非他胳膊动不了,压根儿看不出受伤了!
为什么?你不是有不死之身吗?
下面的话安知珺不敢问下去,他知道他一直便顾忌她会将这个隐秘之事说出去,她怕触到他的逆鳞。
裴彬看她面色疑惑,眸光略略一闪,若是,我说我亦是寻常人,你信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突如其来的加班加点,出乎意料的忙,所以码字的时间少了,可能会隔日更一小段时间,但会尽量恢复日更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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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怎么可能?寻常人,会不死么?会如同他那般,起死回生?
安知珺想起了那日他那鬼神一般的身影,黯然不语。
看着她避开自己的眼神,裴彬忍不住伸出右手将她的下颌捏着抬了起来,巴掌大的脸几乎便全陷落在他的大掌中。
便是眼前的这张脸,让他在那一日昏了头去涉险,今日亦让他乱了分寸,不好好瞧瞧,倒是亏了!
莲瓣一般的小脸,莹白清纯,楚楚风致,便是忍不住要让他捧在手心,他凝视了好一会儿,看得满意,手沿着脸颊朝上,揉住了她泛红的耳根。
又想起今日厢房内,把她护在身后的那个人,脸微微一沉,拈着耳朵的手稍稍用力,便见她咬着唇,眉头都拧了起来,却不敢发一言,心软地松了手,继而将她连同被衾一起,侧着身子揽进了怀里,而后才拉起了另一床被衾。
三爷?安知珺慌了,挣扎着脱身,无奈被他抓得紧,你别乱来!
我不乱来。裴彬说着,将头埋在了她脖子后的秀发上,摩挲着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了。
那你放我出去。
外头兵荒马乱的,你确定要出去?
安知珺身子一僵,想起今日的那遭凶险,记起李信说外头还在寻找漏网的山匪,一时无措。
歇着吧,今日我累了!
她稍稍侧头,望他一眼,却见他阖起了双眼,那张俊脸,因着失血似乎格外苍白,眉间还浮了重重的倦色,想起今日的一遭,心头终是一软,不忍地转过头,靠在软软的迎枕上。
毕竟闹了半宿,本就没好眠,没一会儿她也抵制不住,困得昏昏地睡了过去。
*
逃走的山贼,擒回来的不多,泰半都死了,还有一些,便是逃出去寻不到生路,摔死的也有,冻死的也多。
二当家跟四当家也死了?
死了,当初便是这两名贼首领头暴动的,崔大人下山后很快追捕到他们,贼首宁死不从,被崔大人当场取了性命!
嗤!如今这群贼匪当家的一个都没了,倒是省事!
还有嗓音被刻意压低了,究竟还说了些什么,旁人听不清楚。
安知珺缩在被衾里,一醒过来,听到的便这段对话,屏风挡着视线,看不到外头是谁,外头沉默了片刻,她才听裴彬淡淡道:看不出,当真好手段!
你们回去,依计行事!
安只珺听着脚步声退出了厢房,听着房门被轻轻关上,心里却犹豫。这个时候,她是要起身呢?还是不起?
昨日她居然在外男的厢房里过了一夜,虽然情况特殊,但若是被祖母知晓了,不知会如何训斥她没有规矩!
她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屏风那头的那个人,听到脚步声朝这边走过来时,安知珺心里一慌,而后飞快地闭上了双眸,假装还未醒来。
裴彬掀开半掩的罗帐时,见着的是双眼阖起,似还在酣睡的伊人,被衾下的身材窈窕,旖旎韵致,鸦鸦的乌发散落四周,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
他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便去挑那落在衾面上的青丝,才将触到那一缕,眸子却在微微滑动的脖子上停住,而后,手指停了,改而捏住翘得好看的琼鼻。
安知珺猛地便透不过气来,一边举手将他作怪的手拿开,一边羞红了脸地拥被坐起来,三爷!
醒了?裴彬看着她,微微抿着嘴角,眸光流转。
因为受伤的缘故,今日裴彬并未穿紧束的锦袍,穿得随意,一袭墨蓝色暗纹长袍,腰间仅用一根宽带缠结,衣襟半敞,露出里头雪白的中衣,如瀑的黑发仅用一只白玉冠扣着,显得他整个人俊美无俦。
难怪,传闻中的妖祟狐仙都惯会魅惑人!
醒,醒了!安知珺不敢去看他,垂首低低道。
裴彬起身,朝屋外叫了一声,那李信应过后,推门进来服侍的人,却是白汀。
白汀早把昨日安知珺就寝厢房里的洗漱用具全搬了过来,安知珺才知,今日一早,崔州牧的兵便去铲雪通路了,寺庙里昨日遭遇凶险的香客都急于离寺,匪患未彻底清除之前,这迦南寺不易久留,却又恐路上再遭遇出逃的山匪,都在等崔州牧的军队先行开路,直到崔州牧先派了一队校尉领兵回城,那香客们就迫不及待纷纷启程,倒是她们落在了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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