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人家明惠郡主都说不介意,您怎么反而对我发脾气!安知瑶说这话,带着几分心虚。
她看乐宁县主的反应是猜着事情隐隐不妙,但她不愿意拉下面子认错。
怎么可能不介意?安大奶奶被气得举起手掌,颤了颤,最终还是没舍得落下去,你别以为这里还是彭城的安府,任你由着性子来?这里可是京城的尚书府,你不见你二婶婶跟四婶婶都不敢忤逆明惠郡主么?你怎么就没点眼见力呢?得罪了郡主,咱们还能落得什么好?指不定没办成那事,我们就被人撵了。
就算介意也晚了,我不摘也摘了,阿娘您说怎么办嘛?安知瑶见母亲不舍得责罚自己,又抱住母亲的手,哀求,看母亲不理会,委屈,其实,仔细想来,我其实不会平白无故去摘明惠郡主院子里的茶花的,都是那个安知珺害的。
你做的事,怎么又扯到安二身上去了?
不是的,娘,您听我说。安知瑶将自己为何会生出到明惠郡主院子里摘花的前后经过给安大奶奶说了一遍,要不是我无意中听到她这么跟奴婢说,我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所以都是安知珺害的。
安大奶奶的怒气渐渐消了,没好气地瞟了女儿一眼,又细细地想了想,若说她跟女儿不常在京城住,不知道明惠郡主最爱院子里的那株花鹤翎,还情有可原,但安二明知道明惠郡主院子里的花不能摘,还跟奴婢说要到郡主院子里摘花,就太不自然的。而且这话偏偏又让自己女儿听见,怕那安知珺是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当真是故意说给她瑶儿听的?为的就是暗中怂恿她到院里头摘花得罪郡主,好赶瑶儿出尚书府?
她为什么要针对瑶儿?是,她们打算让瑶儿替嫁的事,被她发现了?
安大奶奶心里一惊,而后又摇头。
不对,替嫁这事,她们谁都没声张,安知珺不可能知道的。
那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其实是瑶儿自己做错了事,想将过错推到安知珺身上?
便是如此,却倒也不失为一个赔罪的办法。
那安知珺是要嫁去护国公府的媳妇儿,明惠郡主也不敢多刁难于她。错在她身上,总好过错在瑶儿身上。
安大奶奶打定主意,拉了拉女儿。
娘?
我们去积香囿给郡主赔罪。
娘,我不去。
你傻了,花簪在你头上,那郡主看了快一日,心里怕是气坏了,要今日不赔罪,日后再赔,就没这个好时机了。
阿娘你现在去赔罪,就不怕惹恼了郡主,赶我们出府么?
罪要赔,错要认,端看我们怎么说。安大奶奶说着,起身,将女儿一把拉了起来,到时候,你就说
第48章
所以,是安二堂妹跟我说,郡主院子里的山茶可以用来簪花,我才摘的,郡主您罚我吧!
按照安大奶奶的叮嘱,安知瑶一进积香囿就跪在了明惠郡主前头,将编造的安知珺如何怂恿自己摘花的话说了一遍。
我真不知道那是郡主您最珍爱的花鹤翎,要知道的话,便是剁了我的手也不会摘的,郡主如何惩罚我,我安知瑶也不会有怨言的。
安大奶奶也站在一旁,跟明惠郡主见礼后,便一直躬着身子不敢抬头:身为母亲我管教不严,郡主您尽管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明惠郡主瞥了两母女一眼,朝一旁的花嬷嬷伸出掌心,那花嬷嬷便拿过了一张帕子,递到了她手上。
明惠郡主接过帕子,拭拭手,随手将帕子丢到案上。
方才她吃着宵夜,好好地这母女俩就在外头求见,带着赔礼说要让她治罪,让她一下什么胃口都没了。
她看了一眼安大奶奶送过来的赔礼。
是一整套的羊脂玉头面,件件莹润精巧,倒是大手笔,看来彭城安府大房手头是阔绰得很。
明惠郡主没有言语,只默默地让人奉上茶盏,慢慢地喝着,看安大奶奶母女大气也不敢出,心里冷哼。
说是安知珺怂恿的,谁信?这安知瑶不要脸,见着裴三郎的那巴拉样儿,怕是瞧上了人家的东西,大老远跑来京城,也不知是安的甚么坏心。
原本还想看她给安知珺添堵,到护国公府搅和搅和,谁知道却是个蠢的。
如今就算叫来安知珺对质,她会认么?自是不会的。
无论事实为何,做下这事的便是安知瑶本人,想让她轻饶?
明惠郡主面色神闲地喝了半个时辰的茶,才缓缓跟安知瑶道:念你确实年少无知,这事,这次便算了,下次可不得再犯。
是,谢谢郡主!安大奶奶站了半个时辰,冷汗涔涔,得了明惠郡主的准话儿,才讷讷然赶紧谢恩,而后去扶地上的女儿,还不快谢过郡主!
瑶儿谢过郡主。安知瑶哪曾跪过如此长的时间,站起来时,双腿都打着颤儿。
回到厢房,看着自己跪得青肿的膝盖,安知瑶不由得哭了起来:你看嘛,阿娘,都说不要去赔罪了,你还让我去?你看我跪得多痛的?
是是是,阿娘的错。安大奶奶也心疼,可好歹郡主饶过咱们了,跪这一趟,值得。
她说饶就饶?好大的架子,她就算是郡主,可也不过是我们安家的六奶奶罢了,她还得称阿娘一声大嫂呢,敢这么磋磨阿娘?阿娘您告诉阿爹,让阿爹找六叔给我们出口气。
唉哟!小祖宗,你可不能安大奶奶才转头要奴婢去寻药膏,走开一步便被安知瑶说的话吓了回来,赶紧去堵她的嘴,阿娘千叮嘱万交代,你就是听不进去是不是?这里是尚书府,咱们是寄人篱下,你可别再胡言乱语了。
安知瑶被母亲堵着嘴,说不出话来,唔唔了几声,睁大眼睛瞪着母亲,渐渐眸子里便多了水光,安大奶奶看着心疼,无奈,慢慢松开了手。
安知瑶抽噎着低泣起来:阿娘你太过分了。看着我被罚也不管,阿娘您不疼我了。
瑶儿!安大奶奶忍不住,喝了一声:你要是还想成事,就给我安生一些!
安知瑶瞟了安大奶奶一眼,飞快地抹去眼角的泪,咬咬牙。
等他日嫁进护国公府,定要再找明惠郡主讨回这笔账。
*
眨眼,五月初五便到了。
安知珺才用过早饭,便被安岳文叫去了书房。
安知珺有许多年都未有踏进过父亲的书房,亦未曾跟父亲单独见过面,说过话,如今在获知阿娘与阿兄均为眼前这人所害之后,她心里原本残存的那点子对父亲的孺养之情,也没了。
换做是旁的人家,身为女儿,眼看自家灭顶之灾将至,怕会迫不及待地告知父亲,让家中早做防备,逃出生天。
可她安知珺实在对害了自己亲生母亲跟阿兄的父亲毫无顾惜之情。
说她薄情也好,不孝也罢,当年他残害自己阿娘跟阿兄时,就该想到,终有一日,会自食恶果。所以安知珺明知裴彬暗中在查父亲,也闭口不说。
就如这些年,她在府上遭冷眼、受冷落,他一直作壁上观那般,这一次,她也要缄默着置身事外。唯独想到远在彭城的祖母时,才心有恻隐。
你与那裴三郎的成婚之日,眼看也没几日了。安岳文不知道这原配留下来的女儿有这般大造化,跟她寒暄了几句,见她寡言少语,也不多说,趁婚事之前,你该去祭拜一下你母亲,将这等喜讯告与她。
到底是有当年彭城玉郎之称的人,即便已过而立之年,年少时的那股子儒雅俊逸,在官场打拼多年亦没有消去,反而因地位带来的权力,多了几分尊荣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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