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睁开眼睛,忽而说道:上来睡觉。
什么?温梨笙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这青天白日的,我的名声不值钱啊?
谢潇南又道:你若是再吵醒我,我就把你栓到门外边。
温梨笙心里很不爽,但思及面前这个小白脸是谢潇南得力干将,武功又看起来很厉害,若是想离开还得靠他,于是便坐在桌边生闷气。
房中静下来,温梨笙四处看了看,见这房间实在是简单到一目了然,连本书都没有,她趴在桌子上想事情,又把桌上的裂纹来回数了好几遍,也慢慢睡着了。
倒不是温梨笙嗜睡,只是她觉得昨夜中的那根银针有迷药,应该还有些许残留在身体里,只要她不动不说话,很快就困意上头。
期间醒了一次,见床榻上已经空了,床上的小白脸不知去了何处,她便正好跑到竹榻上睡,摊开手脚呈一个大字,想着就算是他回来也不给他留位置。
没人来打扰温梨笙,她就这么一直睡到了傍晚。
一睁眼,屋中稍显昏暗,隐隐闹声从外面传来,她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只觉得胳膊脖子都有些疼,想来是睡习惯自己的软塌,乍一睡这种地方很不适应。
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谢潇南站在窗边,窗户大开着,隐约能看见即将入夜的天幕,余晖将他的身形勾勒,温热的夏风浮动墨黑的长发,也不知站了多久。
温梨笙没说话,感受到暖风拂面,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着懒腰一副骨头很软的样子。
谢潇南似乎早听到她醒了,所以对她发出的声音没什么反应,半晌后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盖,将一个东西扔了进去而后晃了晃壶中水,再将盖子合上。
温梨笙目睹了全程:你确定下药的时候不用背着我的吗?
第29章
谢潇南看她一眼:今夜离开。
温梨笙穿上鞋子跳下床,指着茶壶道:你在里面放的什么?
解药。谢潇南说。
解药?确定不是迷药?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温梨笙其实并不怀疑他,毕竟从贺宅过来,他若是想害她大可在贺宅把她丢下就是,没必要大费周章的带在身边,但她还是忍不住嘴欠:贪图我的美色,还是贪图我的钱财?
谢潇南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了一下:贪图你没脑子,贪图你撒谎成性。
温梨笙对他说这话都习惯了,咂咂嘴道:那说明我身上还是有些特点的。
谢潇南补充道:还有脸皮厚。
哎,讲话注意点哦,我现在可是二帮主。温梨笙装腔拿调。
他沉默一瞬,没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门板。
温梨笙正疑惑他在看什么,忽而就传来敲门声,那少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二帮主,老大请你去吃晚饭。
温梨笙扬声道:哦知道了。
她拿起茶水,倒了两杯,而后举起其中一杯对谢潇南轻声道:预祝我们今夜,顺利逃脱。
说完她将凉茶一饮而尽,搁下杯子前去开门,天色昏暗周围正在挂灯,视线也变得明亮,她对门口的少年道:前头带路吧。
凉水下肚后,驱散了些许热意,她朝后看了一眼,就见谢潇南正喝着那杯凉茶。
他说解药的时候,温梨笙率先想到了白日在山上闲逛的时候,在东边的角落之地看到的一排排大缸,那是火狐帮用于存水的地方。山上没井,要用水需得去半山腰上的小溪边挑水,所以为了方便这些人每天清晨都会去挑水来,把缸子装满,足够用一日。
基本是用于做饭和饮用的,沐浴的要晚间再去挑一次。
当时温梨笙就想,若是在这缸中下了药,整个火狐帮都要中招,可惜缸子的周围都有守卫,寻常人靠近不得,温梨笙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被人拦下。
不知道那小白脸有没有能耐把药下进水缸里。
晚上吃饭的地方还在白天那一处,这些人似乎每天都在这里吃饭,一个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菜,只是放眼放去品相一般,远远不及温梨笙平日菜肴精致。
她看见阮海叶坐在高座上,一左一右各有个男人给她喂东西,那模样活像个瘫痪十年在床的废人。
温梨笙咧着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走过去道:好热闹啊,温家从来不曾有这样热闹的场面呢。
阮海叶见她来,也招手命人给她搬凳子,张口便道:我听闻你娘死的早,你爹也从未抬过姨娘进门,府里人稀少自然闹腾不起来。
温梨笙笑容有一瞬的凝结,她垂下眼帘像是遮挡眸中的情绪,低低叹息一声:是呀,很多时候我都是自己在府中呢。
阮海叶亲自给她倒上一杯酒:从今往后这火狐帮便是你另一个家,这些都是你的家人。
温梨笙笑着抬杯,抿一口酒道:多谢大姐!
酒入口依旧辣口,温梨笙每次就假装在喝,其实就是在唇上抿一点点,半天了一杯酒还是一杯酒。
阮海叶话里话外都表示火狐帮日后会罩着她,日后都是一家人,她便露出惊喜的神色,高兴得与阮海叶勾肩搭背。
谢潇南在这张喧闹的桌子上显得格格不入,他十分安静,坐得端正,偶尔会吃些东西入口,吃的并不多,有人主动向他搭话他却跟聋了一样,完全不搭理人。
温梨笙在忙中抽空看他一眼,他却很敏锐的察觉视线,转头与她对视。
她想了下,而后身子歪斜,装着把耳朵靠过去认真听的模样:什么?你说你困了,想回去睡觉?
而后她又挥手道:你自己回去,我再跟大姐聊一会儿。
说罢又把耳朵侧过去:什么?非要我陪着?
可我还没吃完呢。温梨笙敲了敲自己的碗。
谢潇南半晌无语。
温梨笙转头对阮海叶露出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太黏我了,我就先不吃了,你们先玩着。
阮海叶挑了下眉:妹夫还会腹语?
可能会一点吧。温梨笙迟疑道。
难怪不张口也能跟你说话呢。阮海叶笑吟吟的打趣,继而喝了口酒,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妹别急着走,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温梨笙轻咳了咳,坐正了身体:大姐请讲。
贺家今日发丧了。阮海叶道:贺老太君昨夜被杀,今日本是她的寿诞,但却变成了以后的忌日,说起来还真是个笑话。
温梨笙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贺老太君怎么死了?被谁杀的?
阮海叶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暗暗打量:你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去啊?这不一整日都在山上嘛。温梨笙摊手道。
可昨日是在内宅见到你们二人的。阮海叶道。
我们只是被闯入贺宅的贼人追杀,无奈之下才躲进内宅的,进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内宅的护卫喊着抓人,无奈之下就又打算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就遇见了你们。温梨笙的谎话像是一早就打好草稿一样,非常流畅的说了出来,合情合理。
我温家与贺家无冤无仇,我还是给贺老太君送寿辰礼的呢。她又补充道。
阮海叶倒没有继续怀疑,只是说:这两日贺宅锁上大门拦住了所有的宾客,正一一排查杀害贺老太君的凶手,必定会发现你不在贺宅里,所以明日下山回城中去,倒是贺家找上门,你也能以当夜回家之由洗脱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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