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桂走到胡山俊面前,刚用手抬起酒壶,就见胡俊山眉头一皱:你这手怎么这般丑?
鱼桂的手确实算不得好看,她每日都不懈怠的练功,所以手背上晒得很黑,干皮成片。
似是没想到会有这茬,鱼桂愣了一下,然后手往袖子里一缩用纱袖挡住了手背:遮住就好了。
她飞快的拿起酒壶给胡山俊倒了一杯,胡山俊因为方才的事心情有些烦躁,皱着眉喝了两杯,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你出去吧,你这手看着太扫兴了。
鱼桂放下酒壶,低着头快步往外走,与温梨笙路过的时候她轻轻点了下头。
胡山俊性子暴躁易怒,仅仅是一件小事,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阴郁了不少,桌上的一众人平日里都是跟在胡山俊屁股后面的马仔,这会儿见他心情不虞,也没再继续调笑,房中一时间只剩下了琴声。
温梨笙跟鱼桂对上之后,知道她的药已经下了,便生出想要离开的心思,但她现在若是走就显得太突兀了,只得站在谢潇南身边,眼睛也不乱看,落在了谢潇南搭在桌边的手上,发现谢潇南的右手拇指上戴了一个精致的墨玉扳指。
她之前没再谢潇南手上看到过任何东西,乍然出现一个扳指,衬得他的手白皙修长,如精心雕琢的白玉。
他就这样慢条斯理的用食指转动着墨玉扳指,敛着眉眼,平添几分贵气,纵使在这活色生香的奢靡之地,他也仿佛置身事外,格格不入。
过了会儿,有两个女子进屋来,在香炉中点上一种香,用扇子扇了会儿,空气中顿时飘起一种异样的味道,在屋中迅速的散开来。
那种香气并不冲鼻,也不显得腻,相反倒是有些清淡,温梨笙觉着还怪好闻的。
谢潇南这才掀起眼皮,看向胡山俊:胡公子倒是会纵情享乐。
胡山俊这会儿的表情缓和许多了,听见他的话之后便笑起来:能与世子一同喝酒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要想尽办法让世子玩得尽兴。
谢潇南的手仍旧慢慢的转动扳指,说道:无趣至极。
胡山俊的表情僵了一下,据温梨笙的混世小队调查,这地方算是胡山俊最常来的地方之一了,他对这里面不少女子颇是喜爱,却没想到被谢潇南定了个无趣的标签,当下不免有些尴尬。
胡山俊琢磨着这些东西是不合谢潇南的心意了,便扬手道:停,你们都过来吧。
屏风后的琴声停下,随后一阵窸窸窣窣,那些女子起身依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温梨笙好奇的转头看去。
就见那些女子粉面含春,唇点朱色,走路的时候身姿窈窕婀娜,确实不管是身段还是面容,都比那批来斟酒的女子好上太多。
其中有个女子大约是胡山俊近日来正捧着的,扭着细腰从温梨笙旁边路过,走到胡山俊身边一下就坐在他的怀中,娇笑道:胡郎可算是来了,奴家正想得紧。
温梨笙一见这场景,简直没眼看,藏在墨纱下的唇嫌弃的撅了起来。
胡山俊搂着她一笑,抬眼见原本安排给世子的女子正怯生生的站再后面,而方才那个倒酒的还大剌剌的杵在世子身边,便指着她皱眉道:你没眼色啊,还不让让地方。
温梨笙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这才发现有个眼睛圆溜溜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缩着肩膀有些害怕的样子。
那姑娘看了看她,又看了眼谢潇南,低声道:麻烦这位姐姐让一下。
温梨笙不爽的啧了一声。
世子放心,这姑娘是我专门挑的,身子干净还没接过客。胡山俊说着,又对温梨笙道:你聋了是不是?
温梨笙冲胡山俊笑了一下,眉眼舒展开,眼眸弯弯的将眉间的一颗朱砂痣衬得十分漂亮:我在这是碍事,要不我先出去?
胡山俊见了她的笑之后,一下怔住了,盯着她眉间的朱砂痣,而后疑惑道:我好像没再这楼见过你。
温梨笙应答:我是初来此地。
胡山俊冲她招手:你过来我仔细瞧瞧。
温梨笙心中顿时升起一顿烦躁,心道这狗贼屁事还挺多的,反正眼下这药也给他下好了,要不直接转头出去算了。
正想着,她手腕一紧,腕间侧面被一个带着暖意的润玉贴住,低头一看是谢潇南那只带着墨玉扳指的手抓住了她的腕子。
再一看,谢潇南方才还显得冷漠平静的面容染上了一层烦躁,眉头微微拧着,仿佛崩在了耐心的边缘。
看着他脸色不大好,胡山俊身旁的姑娘也是个人精,连忙娇笑道:这位俊俏公子,您可千万莫动气,这妹妹确实瞧着面生,我不记得蓉妈最近有招什么新人进来,还是让胡郎问问比较好。
正在这时,桌上另一人开口了:堂哥,还是叫这些女子都出去吧,世子不喜这种场合。
温梨笙觉得声音耳熟,转眼看去,见说话的人竟是胡书赫。
一时有些意外他也会出现这种地方,但转念一想,胡书赫也是胡家人,他唤胡山俊堂哥,就说明胡书赫其实是胡家大房的人,出现在这里八成是因为他是谢潇南和胡山俊的牵线人吧。
胡山俊瞅了他一眼,颇是看不上眼:男人谈事没有酒和女人能有什么意思?
就是,哪有一群大老爷们坐着干聊的。胡山俊的马仔跟着附和。
谢潇南双眸沉沉:你已经耽误我不少时间。
别介啊世子爷,我这不是受父所托嘛。胡山俊倒上一杯酒,笑嘻嘻道:听说你想跟我父亲见面,不过我爹最近出城了,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说,我再回去转告我爹。
谢潇南听闻,翘着嘴角轻笑了一下:真想知道?
胡山俊道:那是自然。
即便知道之后人头不保?谢潇南道。
胡山俊这回没有那么快应答了,他看着谢潇南,仿佛是想从他的表情上找答案,摸不准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而后胡山俊说:我是胡家的嫡子。
笛子还是骡子,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分别。谢潇南说。
温梨笙乍一听还没明白意思,而后忽然听出谢潇南是在取笑胡山俊,顿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笑了两下之后又连忙低着头忍住。
胡山俊恶狠狠的剜她一眼,没好气道:世子若是这样说的话,我是没办法将话转达给我爹的。
谢潇南眼角攀上笑意,带着些许瞧不起人的嘲讽:那就躲着,看你爹能躲多久。
胡山俊咬了咬牙:那看来今晚的事没得谈了?
温梨笙想了想,忽而开口道:说得对。
胡山俊被她这没头脑的一句话说的愣住了,疑问道:你说什么?
温梨笙腕上一用力,就挣脱了谢潇南的手腕,笑着朝胡山俊走去:我说,你说得对,男人谈事怎么能没有酒和女人呢。
胡山俊一脸奇怪:这都多久之前说的了?你耳朵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有病就快去治。
搁在平时,温梨笙听到有人这么对她说话,早就蹦着跟人干起来了,这会儿她忍着,走到了胡山俊的面前,动作缓慢轻柔,拿起酒壶给胡山俊的酒杯倒满,说道:我是有病,不过不是耳朵。
她指了指心口:是心病。
胡山俊的目光随着她的手动,见她一双手白嫩纤细,看起来漂亮极了,他面上的烦躁顿时消散,端起酒杯一口就把温梨笙倒得酒给喝光了,变脸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山水居啊?
在一看,就见她小拇指有一截沾了酒水,粉粉嫩嫩的指甲泛着水光,便一把抓住要往嘴里送:沾上了,我给你舔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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