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清道:我还觉得你耳朵长了点呢?指不定是被谁揪的。
温梨笙冷哼一声:那也比你坐在地上抠嗓子强。
沈嘉清一想,好像确实是自己丢人些,于是气道:温梨笙,你出口伤人,我暂且与你断绝好兄弟关系。
温梨笙呸了一声:我稀罕。
两人一个站在树下,一个站在屋前,你来我往的斗嘴了小半时辰,逐渐将以往的事拉出来相互攻击。
你八岁的时候遭仇家追杀往粪坑里钻,要不是我爹拦得及时,你指定顶着一身牛粪自个走回家。
你十岁的时候在街头追着别人的米袋啃,把人家米袋咬破一个大洞,漏了一路,最后还是我爹赔的银子。
十二岁你为了不被抓去念书,在猪圈里躲一夜。
那不是你给出的主意吗?!
沈嘉清站累了,在石桌旁坐下来,温梨笙也从屋中搬了个凳子出来,两人坐着继续吵。
一说起来就没完,鱼桂见她说得口干舌燥,便倒了热茶端出来给她。乔陵也颇为贴心,给沈嘉清递上茶,鼓励道:目前你略胜一筹。
多谢。沈嘉清接过茶喝了一口:我刚说到哪里来着?
你说她十三岁的时候在街头买了一种能够快速长大的神仙药,结果拿回家之后才发现全是泥搓成的丸。乔陵道。
哦对对,都跟她说是泥巴丸子,她还不信,硬要往嘴里塞。沈嘉清说。
温梨笙气得鼻歪嘴斜,于是第二轮战斗又打响。
行了别吵了。最后还是席路站出来充当和事佬,手臂里夹着一个竹丝编织的圆球,说道:来蹴鞠吧。
一般蹴鞠所用的球是皮革制作的,但席路手里拿的这个用竹丝编得很圆,入手分量也轻,踢起来并不费劲。
沈嘉清与温梨笙顿时来了兴趣,停止战斗,加上乔陵,鱼桂,五个人也不少。
分队的时候,席路与沈嘉清一组,乔陵与鱼桂一组,另捎带一个温梨笙。
规则就是你们若把球踢进我们身后的门洞中,便算得一分,同样我们也一样。席路脚踩着球说道。
他和沈嘉清身后的是大门的门洞,乔陵与鱼桂温梨笙三人站的身后是两边屋子之间的檐堂,宽度正正好一样。
不准用功夫。温梨笙补充了一句。
这里就她不会武功。
几人点头同意,于是由席路起头,竹编球挑在他脚上,而后往空中一扔,在侧脚猛踢,球就飞速而来,飞往乔陵的位置,他跳起来用肩膀将球接住,顶了一下落在脚上,而后迅速踢回去。
由沈嘉清接下,在脚上颠了几下,再踢出去,鱼桂接住。
院子不大,几个人相互传球,踢了几个回合,没人把球传给温梨笙。
她一下急眼了,喊道:说好的大家一起玩,怎么我站在这里,你们当我不存在啊!
正喊着,那球就被拦在了沈嘉清的脚上,于是她大叫:沈嘉清,把球踢给我!
沈嘉清想也没想,抬腿就是一脚,竹编球瞬间飞出去。
本来这个速度,几个会武功的人可以轻松拦下,但温梨笙并不会武,且反应也不快,眼看着球直直地飞来,一下砸在她脑门上,她没站稳往后仰面摔倒。
鱼桂发出惊呼声,其他三人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查看,就见温梨笙白皙的脑门红了一片。
好在这球是用细竹丝编的,所以就算是速度有些快,但砸在头上也并没有多痛,她之所以摔倒,是因为她看见球飞来的时候下意识往后躲,才没站稳摔了个跟头。
温梨笙气得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爬起来,一下就把沈嘉清扑倒在地上,与他撕打起来:你个小王八,你指定是故意的!把球往我脸上踢,我用脸怎么接球?
沈嘉清奋力抵抗,为自己辩解:他们都能用头接,你为什么不能?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是你一直喊着让我踢给你
席路与乔陵赶忙上前拉架,鱼桂对这场面早已习惯,这俩人基本上都是上午好兄弟,下午生闷气。
不顺眼就吵,吵急眼就动手。
鱼桂像往常一样站在边上看。
两人扭打着,全然不顾地在地上翻滚,正热打得激烈,谢潇南与温浦长从外面归来。
由于这院子不大,一进门就能看见两人在地上打架,乔陵和席路在旁边拉,温浦长当场倒抽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
鱼桂见状忙扑上去喊:小姐,沈少爷,别打了,你们要打就打奴婢吧!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紧接着谢潇南大步走上前,弯腰抓住了温梨笙的手腕,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拽起来,院子里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
温梨笙身上的棉衣有些松散,头发也凌乱许多,身上沾了不少灰尘,头顶红红的,水灵灵的眼睛朝谢潇南一看,露出喜色:世子,你回来啦?
谢潇南唇线微抿,表情有些不大好看,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头上是怎么回事?
温梨笙用手揉了揉:没什么呢,就是被球砸了一下。
沈嘉清也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怕打身上灰尘的时候,就看见温浦长气得满脸通红,已经是发怒的边缘了,他连忙指着温梨笙道:是她先动手的,我有证人!
都给我过来!温浦长喊了一声。
温梨笙与沈嘉清就垂着头跟在温浦长的身后,进了他的屋子后,两个软垫往地上一扔,两人各跪一个,温浦长点了一炷香,气道:香燃尽之前不准起来,好好反思一下,都多大的人了还滚在地上打架,几岁的孩子吗?!
这种时候两人是不敢接话的,一旦谁辩解了一句,温浦长就会开展一系列极为详细的训诫,甚至在香燃尽的时候再点上一根。
于是温梨笙与沈嘉清垂着头,认错态度看起来颇为良好。
温浦长训了几句,就从屋中出去,门关上的一瞬,跪着的两人同时坐下来,相互看了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温梨笙还眼巴巴的想去跟谢潇南说几句话,但是香燃尽之前是不能够出门的,否则被她爹抓到的话,好一顿教训,于是只能坐着干等。
瞅着香终于燃尽之后,温梨笙跑出门才得知谢潇南与她爹又出门了,前去参加县官办的饭局。
温梨笙无法,只得回了自己房间里去。
冬天黑得早,没多久天就完全黑了,下人准备了热水,温梨笙先泡了个澡洗洗干净,换上了暖和衣裳坐在暖炉旁看话本,时不时往外面看,等着谢潇南回来。
戌时过半,温浦长与谢潇南才回来,院中一阵声音传来,温梨笙竖起耳朵听着,很快两人各回房间,外面只有下人抬水时的偶尔响动。
温梨笙已经没有什么心情看话本了,但扔在房中等着,又过了小半时辰,等到下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也没有了,院中的灯熄灭,外面一片漆黑之后,温梨笙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她披上搭在椅靠上的棉衣,悄悄的打开自己的房门,先是伸头在外面看了一眼。
就见外面光线昏暗,对面她爹的房间灯已经熄灭了,谢潇南房间的窗子还亮着弱光,四下无人极为寂静,守在外面伺候的下人也回房休息。
温梨笙呵了一口冷气,然后探出了脚,踮着脚尖轻轻走到对面的屋子,趴在窗子上侧耳听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
而后她轻手轻脚的将窗子推开一条缝,悄悄往里看。这窗子并没有钉棉帘,所以伸头一看,就能看到屋中的大部分场景。
屋子比温梨笙住的那间要大一点,还有一个两面的屏风挡在床榻边,墙边多了一张方形长桌,桌上摆着书和燃着的烛台,还有摊开的纸和墨笔,椅靠上搭着一件衣裳。
看了一圈,谢潇南不在。
看着样子,他似乎是应该在桌子前写东西的,这会儿去哪了?
温梨笙短暂的犹豫一下,而后将窗子推开,扒着窗框往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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